黑暗中有光点在跳动。

阿清试图抓住那些光点，它们却像受惊的萤火虫般四散逃开。他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漂浮在胶水中，耳边回荡着断续的电子音：

【记忆清除进度47%...52%...】

某个遥远的声音穿透混沌："阿清！"

阿清睁开眼睛时，喉咙里还残留着灼烧的痛感。

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脖颈，指尖触到完好无损的皮肤时愣了愣。记忆最后的画面是汹涌的火浪，现在却坐在整洁的列车座位上。车窗外的景色以不正常的速度向后飞掠，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二十出头的样子，黑色碎发下是一双带着困惑的杏眼。

"欢迎来到《不归列车》副本。"机械女声在车厢内回荡，"当前存活玩家：19人。"

玩家？阿清微微睁大眼睛。他低头看自己突然出现的工作证，上面清晰地印着【乘务员·阿清】的字样。这本该是他的身份，但系统提示音却说他是玩家。更奇怪的是，他能感觉到后颈处有数据流窜过的细微刺痛——那是NPC被激活时的特有感觉。

"搞什么鬼？老子正在洗澡啊！"前排穿花衬衫的男人突然站起来大吼。他油腻的头发还在滴水，显然是被强制传送时没来得及擦干。

阿清环顾四周，整节车厢坐满了神色各异的男女。有人惊恐地抱紧自己，有人警惕地打量环境，还有人像花衬衫一样破口大骂。所有座椅都是老式绿皮车的暗红色人造革，过道尽头的电子屏显示着【起始站→初七站】的路线图。

"都冷静。"第七排传来低沉的男声，"这是二级副本《不归列车》，死亡率87%。"

说话的男人靠在窗边，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下巴，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一张银色车票。阿清呼吸一滞——久江。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游戏论坛里被称作"死神优选"，前十玩家中唯一的独行侠。

久江的目光扫过车厢，在经过阿清时微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阿清下意识攥紧衣角，他确信久江认出了自己。这不对劲，他们明明只在第一个副本有过短暂交集，当时他还是个没有自主意识的背景板NPC。

"二级副本？我上个副本才刚过新手关！"双马尾女孩带着哭腔喊道。她邻座的中年妇女已经开始念阿弥陀佛。

久江把车票收进内袋："十九人本，规则会在行进过程中触发。"他顿了顿，"建议先检查随身物品。"

阿清低头查看突然出现在腰间的乘务员工具包。里面除了检票钳、时刻表外，还有本皮质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用血渍般的红墨水写着：【记住，乘客必须持有有效车票】。

"各位旅客请注意。"车厢广播突然切换成甜腻的女声，"列车即将抵达初七站，停靠时间五分钟。请需要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阿清猛地抬头，时刻表上显示从起始站到初七站应该行驶四十分钟，可从他苏醒到现在最多过了十分钟。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开始减速，铁轨摩擦声变得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