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破镜重圆

聚光灯将模拟法庭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区域，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头顶旋转的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刃。骆嘉韵的白色西装外套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握着话筒的手指关节发白，红色美甲在金属杆上留下浅浅的压痕。对面被告席的律师正在展示伪造的交易记录，语气激昂得仿佛在朗诵诗歌。

"这些证据足以证明，原告方的专利申请存在重大瑕疵！"对方律师的声音在穹顶回荡，骆嘉韵突然起身，高跟鞋撞在桌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看见她睫毛剧烈颤动，眼眶泛起可疑的红——那是她情绪濒临崩溃的征兆，就像前世决赛时，面对评委的质疑，她强撑着说出"我没有剽窃"时的模样。

"反对！"我的声音盖过法庭的骚动。推开座椅时，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骆嘉韵转头看我，眼中的震惊混着水光，像暴雨前翻涌的云层。我接过她手中的话筒，指腹擦过她微凉的指尖，感受到她不易察觉的颤抖。

"对方律师展示的所谓'原始文件'，"我调出电脑里的对比图，投影幕布上赫然出现两份文件的时间戳差异，"在区块链存证系统中，真实上传时间比伪造版本晚了整整三个月。"法庭陷入死寂，只有摄像机的快门声此起彼伏。我瞥见观众席上周明远阴沉的脸色——周氏集团为了这场官司，显然做足了准备。

"更重要的是，"我放下话筒，转身面向骆嘉韵。她的睫毛上凝着将落未落的泪珠，红色美甲无意识地抠着西装裙摆。记忆突然闪回荒岛那晚，她蜷缩在篝火旁，也是这样倔强地不肯落泪。"法律的温度，在于守护每一份真心。"我的声音放轻，台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就像我守护她一样。"

骆嘉韵的嘴唇微微张开，泪水终于坠落。前世她在庆功宴上强装的笑容、深夜办公室里压抑的啜泣、还有每次面对家暴案件时颤抖的背影，此刻都化作我掌心真实的温度。对面被告席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我知道，这场博弈，我们已经赢了一半。

当评委宣布获胜名单时，骆嘉韵的手还紧紧攥着我的袖口。聚光灯打在领奖台上，她的眼泪在脸上划出闪亮的痕迹，却笑得比前世任何时候都耀眼。"其实我准备了致谢词，"她凑近话筒，声音带着哭腔的沙哑，"但现在只想说——林深，这次换我站在你身后。"

颁奖典礼结束后，停车场的感应灯一盏接一盏亮起。骆嘉韵裹紧黑色大衣，发梢还沾着香槟的甜香。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高跟鞋踩在积水里，发出细碎的声响。

"等等！"我追上去时，口袋里的丝绒盒硌得胸口生疼。她转身的瞬间，月光正好落在她眼底残留的泪光上。我单膝跪地，丝绒盒弹开的声响在寂静的停车场格外清晰——那枚戒指的戒托，是用两块许愿牌的碎片熔铸而成，内侧刻着我们高中时的学号。

"前世我撕碎了承诺，"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这一世，我把所有的遗憾都熔进了这枚戒指。"骆嘉韵的手捂住嘴，泪水大颗大颗砸在戒指盒边缘。远处传来节目组工作人员收设备的动静，却比不上她颤抖的声音清晰："你知道吗？我把另一块许愿牌磨成粉，泡在威士忌里喝下去了..."

记忆突然刺痛神经——前世庆功宴后，她醉倒在巷子里，呕吐物里混着细碎的木屑。原来那些被我以为是执念的疯狂，不过是她无处安放的深情。"这次换我问你，"我握住她冰凉的手，将戒指缓缓戴上，"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把没说完的永远说完吗？"

她扑进我怀里的力道几乎将我撞倒，黑色大衣的腰带散开，露出里面印着卡通图案的内搭——那是我们高中时一起买的情侣款。"笨蛋，"她的眼泪浸湿我的衬衫，声音闷闷的，"我等这句话，等了两辈子。"停车场的风卷起她的发丝，缠绕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像命运打了个永不解开的结。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周明远发来的消息："祝你们幸福。证据我会完整移交，就当是给过去的告别。"远处的霓虹灯在云层上投下斑斓的光影，骆嘉韵抬起头时，睫毛上的泪珠折射出彩虹。她踮起脚尖，在我唇上轻轻一吻，薄荷糖的甜味混着香槟的气息，比任何誓言都动人。

许愿牌戒指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些破碎的纹路仿佛在诉说两世的纠葛。当她的手再次环上我的脖颈，我终于明白，所谓重生，不是改写命运的剧本，而是让错位的齿轮重新咬合。停车场的感应灯渐次熄灭，唯有我们相扣的手，在黑暗中闪烁着永恒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