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气息在营帐里缓缓游走,宣神谙背对着来人,额头上密密地沁出一层汗珠,呼吸急促得像是要冲破胸膛。“出去!”她低吼着,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可身后的那个人却像雕塑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回应。
“你要是敢再往前一步,我这就自尽……出去,不许再进来!”宣神谙的声音颤抖着,透着一丝绝望。话音刚落,她迅速拉紧棉被,侧过头去,目光正好撞进那人的眼底。熟悉的轮廓,陌生的眼神,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文秀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冷得像冬日里的寒霜:“那个回纥王请我来给你解毒……”
这句话让宣神谙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他手持长剑对准自己时,那双眼睛里装着的是什么?是猜疑?是防备?夫妻数十载,她把身心全都给了他,即便知道他不爱自己,也一直相敬如宾。可现在,竟然被他用剑指着,一丝悲凉悄悄爬上心头。
文秀看她发愣,试探性地往前迈了一步。“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解毒……出去。”宣神谙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
文秀顿住脚步,“解药我放桌上了,伤口的毒还是要清理……你可以让崔寻来帮你吸……”
宣神谙抬眼望向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数十载的男人,心里泛起一阵寒意。想当初二人相敬如宾,前几日他还黏在自己身边,怎么转眼就变成这样?难道真如啊寻所说,这一切都是利用和做戏?那些年对自己的敬重、善待,不过是为了保全他明君之名,免得落人口实罢了。爱与不爱,竟是如此分明。
文秀盯着眼前失神的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按理说,她不该是这样的啊……这么些年来,她始终因自己和啊姮心怀愧疚,处处谦逊有礼,挑不出半点毛病。可自从子昆出事,她主动请求废后以来,言行举止都变得格外反常。
是怨恨自己吗?还是从始至终都未曾爱过?又或许,她也曾有过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本可以两情相悦,举案齐眉……只是如今,她选择追随内心罢了。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封和离书,还有回纥贵妃的身影……似乎谁都没有错,错的是自己仍在不知寻找什么。
就在文秀思绪翻涌的时候,宣神谙开口打破了沉寂:“既是啊寻请你来的,那就麻烦你了……”说着,她轻轻掀开被子,解开衣襟,松开束带,露出素白的牡丹刺绣肚兜。文秀缓步走近,在床边坐下,手指刚触碰到肚兜系带时,一道狰狞的伤口映入眼帘,渗出丝丝黑血。
一股炽热感涌上心头,文秀小心翼翼地低头吸吮着毒液。床上传来一声轻哼,他抬头看去,只见宣神谙紧闭双眼,偏着头,脸颊绯红如霞。
忽然,一段记忆在文秀脑海里闪现:一个肌肤无瑕的女子身影,但是那张脸熟悉得令人心悸……就在文秀疑惑之时……
这边宣神谙已穿戴整齐,缓缓下床,拿起桌上的解药瓶,倒出药丸含在口中,然后一步步走到床边,双手环住文秀的脖颈,薄唇覆了上去。文秀一惊,想要抽身已然来不及,解药顺势滑入喉中。
刹那间,宣神谙的脸更红了,像煮熟的虾子一般,转身欲走。文秀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所有的思念与误会仿佛都在这一刻化解。
就在宣神谙挣扎着要脱身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参见王上。”随着声音,崔寻身披绒袍,干净利落,身后跟着袁立,缓缓步入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