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邓清涛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去收拾行李，拿上你重要的东西。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

父亲拖着母亲的身体走向卧室，邓清涛呆呆地望着地上的血迹，那鲜红刺目的色彩像是要烙进他的视网膜，永远不会消失。

当夜，他们将母亲的遗体装进了一个大行李箱里。父亲开着车，带着箱子和邓清涛，前往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地方。

月光洒在车窗上，邓清涛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眼睛干涩而疲惫。他想起母亲曾经的笑脸，想起她做的饭菜，想起她在他生病时的轻声安慰。

这一切，都随着今晚的铁锤声戛然而止。

在车子驶向远方的黑暗中，他知道，他的童年今晚也就此终结。

三个月后，邓清涛和父亲在城市另一端安顿下来。新家很小，只有两间卧室，但胜在没人认识他们。

父亲找了份码头工人的活儿，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来，身上总带着一股混合着汗味和鱼腥味的气息。他很少说话，回家后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沙发上喝酒，偶尔眼神会飘向他们卧室那个上了锁的储物间。

邓清涛知道那里面放着什么——他们那晚带走的箱子。

新学校里，邓清涛成了沉默寡言的孩子。当老师问起他的母亲时，他总是按照父亲教的回答："她出国工作了，很少回来。"

放学后，邓清涛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匆匆赶回家，打扫房间，准备晚餐。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他负责家务，父亲不再喝那么多酒。

表面上看，他们正在恢复正常的生活。邓清涛在学校的成绩还不错，父亲的工作也稳定了下来。但每天晚上，当邓清涛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他总会听到那声铁锤击打头骨的声音，看到母亲额头上那道伤口汩汩流出的鲜血。

"你后悔吗？"一天晚上，邓清涛突然问坐在电视机前的父亲，"关于妈妈的事。"

邓建国的手停在半空，啤酒罐悬在唇边，他慢慢地放下罐子，眼神飘向窗外，"不该问的别问。"

"我只是想知道——"

"够了！"父亲的拳头砸在茶几上，邓清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明白吗？永远别再提。"

邓清涛低下头，胃里翻涌着一股酸涩。他注意到父亲的手在微微发抖。

那晚之后，父亲变得更沉默了，喝酒也更多了。有时半夜，邓清涛会听到父亲在储物间外徘徊的脚步声，偶尔还有低声的呜咽。

六个月过去了，生活似乎终于步入了正轨。邓建国不知从哪认识了一个女人，开始频繁地出去约会。

"明天带个人回来，"一天晚上，父亲对邓清涛说，"你得叫阿姨。"

邓清涛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第二天，一个穿着鲜艳连衣裙的女人出现在他们家门口，名叫杨丽。她有一头染成栗色的卷发，化着浓妆，笑起来总是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