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是兴趣,是...”爱丽丝突然开口,金色眼眸闪过一丝微光,“是遗憾?”她摇摇头,“不,更像是...愧疚?好吧,我看不大清。”
贝拉按住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我不管他有什么变态心理,我们必须想办法——”
“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爱丽丝说道,“南恩的交易给了她筹码,而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定下给贝拉转化的时间,避免沃尔图里再次介入。”她顿了顿,后视镜里的目光扫过爱德华,“但我想,爱德华的发现...值得留意。”
贝拉咬住下唇,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冷杉林。她想起凯厄斯俯视南恩时那抹残忍的笑,想起南恩迎上那道目光时扬起的唇角——明明是两个世界的生物,却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绑在了一起。
“我只希望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贝拉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不甘的颤抖,“否则我们都将万劫不复。”
暮色如浓稠的血,缓缓浸透沃尔图里城堡的每一道缝隙。
南恩跟在凯厄斯身后,踩着冰冷的地砖,鞋跟叩击地面的声响在空旷的长廊里回荡。
她暗暗庆幸,这家伙竟破天荒放慢了脚步,不然以吸血鬼的速度,自己非得在这迷宫般的城堡里迷了路不可。
凯厄斯现在全程沉默,既不超前引领,也不滞后跟随,偏要与她并肩而行。两人肩膀间仅一拳之隔,南恩每往旁侧挪动半步,他便如影随形地贴近。
这是一种若即若离的压迫感,让南恩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不知为何,莫名的心虚与紧张悄然爬上心头。
而凯厄斯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在南恩不知道的角落里他的执念正在翻涌。
回想起方才与阿罗等人的对峙,南恩仍觉恍若隔世。许是他们精湛的伪装,又或是自己对这个世界始终难以融入的疏离感,当时的她竟未生半分惧意。
可如今冷静下来,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方才面对的,是一群站在吸血鬼世界顶端、以鲜血为食的恐怖存在。
那种感觉,就像毕业答辩时,面对一众严苛的领导,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据理力争,事后却只剩满心的茫然。
只是答辩结束,领导不会纠缠不休,而此刻,凯厄斯却如跗骨之疽,紧紧相随,让南恩只觉得头皮发麻。
漫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越往里走,遇见的吸血鬼愈发稀少,四周的空气也愈发凝重,恍若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终于,凯厄斯在一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门前停下脚步。墨绿色的门扉上,缠绕着栩栩如生的藤蔓与玫瑰,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岁月的沉淀与奢华。
“到了。没事不要随意走动。”凯厄斯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带着警告,嘴角却难得勾起一丝弧度,“除非你想变成我们的‘甜点’。”
南恩抬眼与他对视,这人亲自带她来房间的举动着实出乎预料。在她的认知里,凯厄斯这样的上位者不该浪费时间在她身上。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凯厄斯冷哼一声,黑色斗篷在空中划出弧线,下摆扫过她手背时带着转瞬即逝的温度,随后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南恩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房间内的布置充满了复古的韵味,墨绿色的丝绒窗帘半掩着窗户,傍晚的光透过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痕。
雕花的木质家具散发着古朴的气息,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餐具,旁边是一份热气腾腾的玉米排骨汤和红烧肉套餐饭。
“没想到沃尔图里还挺懂我,背调做得这么清楚,连我最爱的食物都准备了。”南恩嘀咕着,随手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她丝毫没有怀疑食物中是否有毒,一来她清楚吸血鬼若想杀她,不必如此麻烦;二来,她对自己的水元素能力充满信心,就算真的中毒,她也有把握化解。
吃饱喝足后,南恩瘫倒在床上。柔软的床垫将她包裹其中,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但她并未放松警惕,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注意到,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从床头的雕花到窗台上的花瓶,都价值不菲,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这些吸血鬼还真是财大气粗。”南恩轻声呢喃着,思绪渐渐飘远。
她想起沃尔图里为了将她留在身边,特意以南恩受到意大利学术邀请为由,向福克斯高中提交了调令。
对于这个安排,她倒是欣然接受,不用上班的日子,可真是太棒了!
而此时的凯厄斯,正站在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猩红的窗帘如凝固的血瀑垂落,夕阳透过彩绘玻璃在他身上投下诡异的光斑。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窗台边缘,那里深深凹陷的指痕是他千年来无数次凝望同一方向留下的印记——那个曾属于南恩的房间方位。
作为永生者,他早已摒弃睡眠。清醒是他的牢笼,每分每秒都在啃噬着被时间拉长的思念。他永远记得那个血色黄昏,当年他带着新生吸血鬼的失控与痛苦赶回村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南恩药石无医,看着那些人的火把将一切烧成灰烬。那些曾被他压抑在心底的偏执与暴戾,在失去南恩的瞬间彻底爆发,化作屠戮的利刃与复仇的执念。
“你终究还是回到我身边了。”凯厄斯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近乎偏执的执念,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黑色斗篷在无风的室内泛起暗涌,仿佛在呼应他翻涌的情绪。
窗外的暮光洒在他冷峻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而那色彩之下,是一个被爱与恨灼烧了千年的灵魂——恨命运的捉弄,恨自己的无力,却又在漫长时光里,将这份恨淬炼成更浓烈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