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红红的寝宫里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三天了，自从那场战斗结束后，涂山霖菲就一直没有醒来。
红红坐在床边，双手包裹着妹妹冰凉的手指，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妖力。她的狐耳无力地垂着，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橘色长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姐姐，该换我了。"容容轻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
红红摇头，声音沙哑："我来。"
容容叹了口气，将药碗放在床头。"你这样会垮的。三天不眠不休，连口水都不喝..."
"她救了我。"红红打断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涂山霖菲手腕上的脉搏点，"救了雅雅，救了整个涂山。"
容容难得睁开了眼睛，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忧。"我知道。但你这样——"
"我不能再失去重要的人了，容容。"红红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先是月初...现在是她...我承受不了第二次。"
这句话让容容怔住了。几百年来，这是红红第一次主动提起小道士的名字，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恐惧。
容容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按在红红肩上，强行将她转向自己。"看着我，姐姐。"她的声音罕见地严肃，"霖菲不会有事。星尘不是传音说过了吗？三天后她自然会醒。"
红红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脆弱。"但如果...如果这次又是我的错..."
"不是。"容容坚定地说，"这次你保护了她，就像她保护了你一样。这才是家人该做的，不是吗？"
红红沉默了，目光重新落回床上沉睡的人儿。许久，她微微点头。
容容松了口气，变回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好了，至少把这碗药喝了。要是霖菲醒来看到你这副模样，非得心疼死不可。"
红红终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让她皱了皱眉，但确实感觉精神好了些。
"对了，雅雅呢？"红红问道，"她这几天..."
"在酒窖里翻来覆去地折腾，说要找最好的酒给'那个笨蛋'补身体。"容容掩嘴轻笑，"嘴上不承认，心里早把霖菲当妹妹了。"
红红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她伸手轻轻拂去涂山霖菲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快点醒来吧，妹妹..."她低声呢喃，"我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
...
黑暗。无边的黑暗。
涂山霖菲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中，偶尔能听到模糊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时是红红低沉的嗓音，有时是容容温柔的话语，甚至还有雅雅别扭的抱怨。
「伤害转移技能副作用：灵魂暂时脱离肉体进行修复。」星尘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倒计时10秒后苏醒。」
涂山霖菲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她感觉自己在急速上升，穿过层层迷雾，向着光亮处飞去。
"10、9、8..."
光亮越来越刺眼。
"3、2、1——"
涂山霖菲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让她立刻又闭上了眼。她感到自己的手被什么温暖的东西紧紧包裹着，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
适应了一会儿后，她再次尝试睁眼。这次她看清了——红红趴在床边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她，橘色长发散落在被单上，平日里总是竖起的狐耳此刻软软地垂着，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涂山霖菲从未见过这样的红红。褪去了涂山之王的威严，像个普通女孩一样疲惫地睡着，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红红立刻惊醒了，翠绿眼眸茫然了一瞬，随即瞪大。"霖菲？"
"早上好，姐姐。"涂山霖菲嗓音沙哑，却带着笑意，"你的耳朵垂下来好可爱。"
红红呆住了，随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发现它们确实软趴趴地垂着，立刻用妖力让它们重新竖起来。
"胡、胡说什么！"红红结结巴巴地呵斥，却因为刚睡醒而毫无威慑力，"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涂山霖菲试着动了动四肢。"就是有点饿，还有..."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我睡了多久？雅雅姐没事吧？那些修士..."
"三天。"红红倒了杯水递给她，"雅雅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至于那些修士..."她的眼神冷了下来，"已经灰飞烟灭了。"
涂山霖菲松了口气，小口啜饮着水。她注意到红红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自己，里面混杂着太多情绪——担忧、庆幸、自责，还有某种她读不懂的深沉情感。
"姐姐，你该不会这三天一直..."
红红别过脸去，但泛红的耳根出卖了她。"容容和雅雅也轮流守过。"
涂山霖菲心头一热，伸手握住红红的手。"谢谢姐姐。"
红红没有抽回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
又休养了两天，在涂山霖菲的坚持下，红红终于允许她下床活动。傍晚时分，两人来到苦情巨树下。
粉色的花瓣如雪般飘落，夕阳给整个世界镀上一层金色。涂山霖菲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苦情花甜而不腻的香气。
"姐姐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红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树干前，手掌贴上粗糙的树皮。"苦情树见证过无数姻缘，但其实..."她转身看向涂山霖菲，"它最初的力量是缔结任何真挚的情感羁绊。"（就是想着她们的联系不能断，就结个契吧）
涂山霖菲眨了眨眼，不太明白红红的意思。
"我想和你缔结'同心契'。"红红直截了当地说，"不是转世续缘那种恋人契约，而是姐妹间的羁绊。伤害共担，感知共享。"
涂山霖菲倒吸一口冷气。原著中从未提到过这种契约，显然是红红独创的。"这...会不会对姐姐有负担？"
红红摇摇头，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比起失去你的痛苦，这点负担不算什么。"
涂山霖菲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用力点头，生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红红拉起她的手，两人面对面站在苦情树下。夕阳的余晖中，红红开始吟唱古老的咒语，声音低沉而优美。苦情树仿佛回应般亮起柔和的粉光，花瓣落得更急了，在她们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以苦情树为证，今日我涂山红红与涂山霖菲缔结同心之契。"红红的声音在妖力加持下回荡，"同甘共苦，生死与共。"
她划破自己的手掌，让鲜血滴在树根上。涂山霖菲也毫不犹豫地照做。两滴血相融的瞬间，苦情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两道粉色流光分别没入她们的胸口。
涂山霖菲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心脏，随后扩散至全身。她突然能感受到红红的情绪——那种深沉的爱与保护欲，还有长久以来被压抑的孤独。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脸颊。
"姐姐..."
红红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从今往后，无论相隔多远，我们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与安危。"
月光渐渐取代了夕阳，给两人披上银色的轻纱。就在这静谧的时刻，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哼！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叫我！"
雅雅气呼呼地从树后走出来，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酒坛。她别扭地看了涂山霖菲一眼，把酒坛塞进她怀里。
"给、给你的！我珍藏了百年的'醉仙酿'。"雅雅的脸红得像她的妖力颜色，"以后...一起喝。"
涂山霖菲抱着酒坛，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红红和容容相视一笑，显然早就知道雅雅躲在树后。
"谢谢雅雅姐。"涂山霖菲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等找到东方月初的转世，我们一起喝，好不好？"
雅雅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
"因为我们是姐妹啊。"涂山霖菲笑着看向红红，"而且现在，我和姐姐还有了特别的联系。"
红红点点头，目光温柔。"明天就出发。容容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
月光下，四个身影站在苦情树前，花瓣落在她们肩头，仿佛古老的巨树也在祝福这段新生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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