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梁玉珍握紧了拳头，想起张老师说过的话：有时我们的爱会变成压力。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帮助儿媳，却不知道无形中给了她多大的压力。

当天晚上，梁玉珍独自在家照顾小亮。她看着熟睡的孙子，轻声说：「奶奶是不是做错了？」

第二天，她去了医院。谭雅已经醒了，正靠在床上看书。

「雅雅。」梁玉珍站在床边，递过一个保温杯，「我熬了些粥。」

「谢谢妈。」谭雅有些意外地接过杯子。

梁玉珍在床边坐下，两人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梁玉珍才开口：「那个张老师说，我们得学会表达自己真正的需要。我想了一晚上，我...我想我知道我需要什么了。」

谭雅抬头看她。

「我需要被需要。」梁玉珍的声音有些颤抖，「自从你爸走了，我就一个人。儿子结婚了，我怕自己没用了，怕被丢下。所以我拼命想证明自己还有价值...」她停顿了一下，「但我不该把这些都压在你们身上。」

谭雅的眼泪流了下来，「妈，我也有错。我总是怕做不好，怕您看不起我。我想做个好妈妈，又怕自己不够格...」

两人第一次真正倾诉着各自的恐惧和渴望。谭雅谈到她对失败的恐惧，梁玉珍谈到她对孤独的害怕。当这些长久隐藏的情绪终于释放出来时，两人都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一周后，谭雅出院了。张老师建议他们改变一下生活方式。

「梁阿姨，您可以考虑发展些自己的兴趣。」张老师说，「谭雅需要空间来确立自己作为母亲的角色，而您也需要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不仅仅是奶奶或者妈妈的角色。」

在张老师的建议下，梁玉珍报名了社区的太极班，谭雅则参加了一个新手妈妈互助小组。他们制定了新的家庭分工：梁玉珍负责每天上午照顾小亮，下午则由谭雅负责；晚上三人一起吃饭时，轮流分享当天的见闻。

这样的安排并非一帆风顺。有时梁玉珍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批评谭雅的育儿方式；谭雅也会在压力大时崩溃哭泣。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们开始学着直接沟通，而不是积压情绪。

「我想自己带小亮洗澡，可以吗？」谭雅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可以。」梁玉珍答应着，虽然她的眼神还是透露出一丝担忧，「要不我在旁边看着？」

「妈，我能行。您放心吧。」

梁玉珍点点头，强迫自己离开浴室，让儿媳有自己的空间。她来到客厅，拿起了太极教程，努力集中注意力。

十分钟后，谭雅抱着香喷喷的小亮出来了，两人都笑得开心。梁玉珍松了一口气，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雅雅，」她走过去，轻声说，「你做得很好。」

谭雅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谢谢妈。」

八周的活动结束后，张老师给每个家庭提出了个性化建议。对于梁家，她建议梁玉珍可以考虑有自己的独立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