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灾变的开始，应该说是陈平亲历的灾变的开始，是在周二下午最后一节课开始的前十分钟。

那两节课是公共选修，主题是“信息时代的认知偏差”。之所以选这门课，全是因为陈平听说这课给分慷慨，而且老师讲课极具个人特色，据说能把最枯燥的理论讲出单口相声的效果。但今天课堂上的气氛却异常沉闷，前排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后排倒是坐满了，不过一个个都低着头，指尖在发亮的屏幕上滑动。

上课铃响了，老师抱着一摞书走进教室。他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个老式的U盘。老先生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坐在第一排的一个男生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那男生是班上的活跃分子，平时上课最爱跟老师互动。此刻他双手捂着耳朵，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好像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他旁边的女生吓得跳了起来，椅子被带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更多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只见那男生额头中央，赫然显现出一个发光的、像素化的图案。那图案不断闪烁，像是电脑屏幕上卡顿的进度条。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原本低头看手机的人也抬起头，交头接耳。老先生推了推眼镜，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同学，你……你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男生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低沉的嘶吼声，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撞翻，发出更大的噪音。他双眼通红，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黑板，那像素化的图案闪烁得越来越快。

教室外似乎也传来了一些杂乱的声音，但更多的人还是围在男生周围，好奇、恐惧、甚至带着一丝看热闹的心情。一些人已经举起了手机，开始拍摄这诡异的一幕。

陈平坐在靠窗的位置，离第一排比较远。他握着自己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拍下来。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正准备打开相机，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他抬起头，发现教室里不止那个男生，更多的人脸上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他们的额头上都出现了发光的像素图案，只是图案各不相同，有的像加载中的图标，有的像错误提示符，有的甚至像一个简陋的表情包。

他们停止了交谈，动作也变得迟缓。他们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某个虚无的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额头有图案的人，突然齐刷刷地举起手中的手机，将屏幕对准自己的脸。屏幕的光芒映照在他们扭曲的面庞上，显得格外瘆人。

他们开始发出低语，那声音并非人类的语言，更像是电子合成音，机械、冰冷、没有任何情感。

“加载中……请稍候……”

“错误代码：404，对象未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