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张梅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林静则低着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腕。张立在中间，像是随时准备调解双方的战场。

「可以先告诉我，最近家里有什么让大家感到困扰的事情吗？」咨询师问道。

沉默了几秒钟，张立清了清嗓子：「就是关于带孩子的事情，有些...意见不同。」

「意见不同？」张梅忍不住插话，「我从早到晚伺候着，什么活都干，就是想帮他们减轻负担，结果呢？还嫌我做得不对！」

林静突然抬起头，眼睛发红：「阿姨，不是这样的。我感谢您的帮忙，真的。但是我有自己的育儿理念，我希望能按照科学的方式来照顾小峰。」

「科学？」张梅的声音提高了，「我带大的孩子还少吗？你们村里的孩子，哪个不是我帮着带大的？现在你们读了几本书，看了几个视频，就觉得我这老太婆什么都不懂了？」

咨询师平静地点点头：「张阿姨，您一定有丰富的经验，这些年来帮助过很多人。」她转向林静，「林静，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担忧，对吗？」

林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知道妈妈是好意，但我希望能有自己的空间和决定权。特别是关于孩子的事情，我...我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局外人？」张梅不可思议地看着儿媳，「那是你的孩子啊！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局外人了？我不就是帮你带带孩子吗？你看着我这把老骨头，一天到晚的忙活，连口热水都顾不上喝，你还觉得委屈？」

林静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我知道您辛苦，我很感激。但是您总是否定我的做法，好像我什么都不会似的。我只是希望，能按照我的方式来照顾自己的孩子，哪怕犯错也是我的权利...」

「犯错？」张梅激动地打断，「孩子是用来让你犯错的吗？你知不知道养孩子有多不容易？」

张立紧张地插入对话：「妈，小静不是这个意思...」

咨询师轻轻抬起手示意大家冷静：「我们先暂停一下。我能感觉到在座的每个人都很爱这个家庭，也很爱那个小宝宝。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而已。」

她看向张梅：「张阿姨，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觉得必须按照您的方式来照顾孩子吗？」

张梅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我...我就是想帮忙。他们两个工作那么忙，孩子总要有人照顾。我这辈子就是照顾家里人，什么都没学会，就会这个。现在他们嫌我做得不好...」她的声音哽咽了。

咨询师温和地点头：「您感到自己的价值和经验没有得到认可，对吗？」

张梅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眼睛湿润了。

咨询师转向林静：「林静，你能分享一下你最近的感受吗？」

「我...」林静深吸一口气，「我感觉自己像是个透明人。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好好睡过觉了，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哭，甚至...甚至害怕自己会伤害孩子。」她的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