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屿的手掌重重落在沈兮月单薄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踉跄了一下。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将客厅照得惨白，也照亮了沈兮月眼底那片死寂的荒原。
"兮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宋临屿的声音比窗外的雷声还要沉闷，"记住，有事情一定要和我说！知道了没！"
沈兮月的睫毛轻轻颤动，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片阴影。她静静凝视着宋临屿，时间仿佛被拉长成一个世纪。最终，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下次再说吧。"
这个简单的音节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宋临屿的神经。他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敷衍——她没说"知道了"，只是给了一个毫无承诺的回应。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紧，仿佛有人正在那里一点点抽走空气。
"兮月！"他急切地抓住她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段时间你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还是......"
窗外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锤子在敲打。沈兮月的目光穿过雨幕，落在某个遥远的点上。
"临屿，"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出生？我那些亲戚都说，爸妈的车祸都是因为我这个扫把星......如果我不存在，他们可能还活着。"
宋临屿感到一阵刺痛从心脏蔓延到指尖。他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天，沈兮月浑身湿透地站在他面前，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被雨水浸透的文件夹。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她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在马路中央拦下了失控的自行车。
"兮月，你不能这么想。"他用力握住她颤抖的手指，"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如果不是你的勇敢，我可能早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沈兮月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她的嘴唇微微发抖，像是承受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我查到了当年的监控录像。"她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那辆车......是故意撞向我们的。"
宋临屿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想起上个月陪沈兮月回老家时，她那个总是用阴鸷目光盯着她的表哥。那人醉醺醺地拍着他的肩膀说："这都是命。"当时他只当是醉话，现在想来，那语气里分明藏着扭曲的快意。
"你最近偷偷接的那些电话......"宋临屿的声音沉了下来，"就是在查这个？"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沈兮月惨白的脸。就在她要开口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你以为删掉行车记录仪就没人知道了？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宋临屿伸手要去拿手机，沈兮月却猛地攥紧了它，指节泛白。
"是谁？"他盯着她问，声音里压抑着怒意。
沈兮月避开他的目光："......我不知道。"
"不知道？"宋临屿的声音陡然提高，"那这条信息是什么意思？什么行车记录仪？什么老地方？"
雨声渐大，敲打着脆弱的玻璃窗。沈兮月终于抬起眼，眸子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决绝："这件事......你别管。"
"我别管？"宋临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胸口剧烈起伏，"沈兮月，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她张了张嘴，眼泪却先一步落了下来。宋临屿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感受到她单薄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我爸妈的死不是意外。"她终于哽咽着说出口，"行车记录仪被人动过手脚......有人想让他们死。"
宋临屿的脊背绷紧："是谁？"
"我还不确定......"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他的衣角，"但我查到，当年负责调查的警察，和我大伯有过私下接触。"
宋临屿想起那个总是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沈志远，每次见面都会亲切地叫他"小宋"，还会给沈兮月带她最爱的桂花糕。
"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查这个？"他捧起她的脸，"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兮月的眼神闪烁："......我怕连累你。"
手机再次震动，新的消息跳出来：
「别想着报警，除非你想让宋临屿也出点"意外"。」
宋临屿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猛地抓过手机，飞快地回复：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发完立刻关机，将手机扔到沙发上。雨声渐歇，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明天我陪你去。"他斩钉截铁地说，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不管是谁，想伤害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沈兮月望着他坚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窗外，最后一滴雨从屋檐坠落，在积水里激起一圈微小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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