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来自莫斯科的电报,电报内容非常简短,只有几个字:“注意安全,等待指示。”
这封电报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反而让他更加不安。他感觉到自己像一颗被遗弃的棋子,在复杂的棋局中独自挣扎。
他试图与莫斯科方面取得联系,但所有的渠道都断绝了。他甚至怀疑,莫斯科是否已经放弃了他。
这种被抛弃的感觉让他非常痛苦。他曾经为了理想、为了信仰,冒着生命危险在刀尖上行走。现在,当他身处绝境时,却没有人伸出援手。
他变得更加小心谨慎,几乎断绝了所有的社交活动。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躲在自己的巢穴里舔舐伤口。
柳絮偶尔会来找他,带来一些零星的消息。通过柳絮,他得知了国内抗战的一些进展,也得知了一些同志牺牲的消息。
每次听到牺牲的消息,维克多都会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身在上海,却无法直接参与到抗战中去,只能通过这种隐秘的方式提供帮助。
他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义。在这种漫长的等待和孤立中,他的信念开始动摇。
他想起了自己在德国的日子,那时他年轻气盛,充满激情,为了推翻纳粹政权而奋斗。他也想起了自己在苏联接受训练的日子,那时他坚信自己正在为人类的解放事业而努力。
但现在,身处上海这个孤岛,他感到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和迷茫。
有一天,柳絮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老陈,他招了。”柳絮说道,声音带着哭腔。
维克多猛地站了起来:“他招了什么?”
“他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柳絮说道,“包括您。”
维克多感到一阵眩晕。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老陈没有顶住酷刑,暴露了他的身份。
“现在怎么办?”柳絮问道,脸上写满了绝望。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们必须立刻撤离。”维克多说道,“日军很快就会来抓我。”
“可是,去哪?”柳絮问道。
维克多沉默了。他在上海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力量了。去根据地?太远了,而且沿途日军盘查严密,很难突破封锁线。去租界?租界虽然表面安全,但日军的势力已经渗透进来,而且老陈的口供很可能已经送到了日军手里。
他突然想起了蝴蝶。
他知道,现在去找蝴蝶非常危险,可能会连累到她。但他已经别无选择。或许,她能帮他找到一条出路。
他让柳絮先离开,自己则开始收拾东西。他将一些重要的文件烧毁,然后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
他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这栋公寓里了。
他走出公寓,融入了上海的夜色中。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日军和宪兵队,朝着百乐门的方向走去。
百乐门依旧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维克多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喧闹的人群,感到一种强烈的疏离感。这里曾经是他伪装的舞台,现在却像一个遥远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