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餐厅,金色的光线铺满了沈家长桌。那些精致的器皿在光线映衬下,宛若披着一层温暖薄纱。沈夫人端着一盘槐花饼匆匆走出厨房,急促的脚步声“哒哒”作响,让人心头微颤。她低头瞥了眼那盘边缘焦黑的小饼子,围裙被手指绞得皱成一团。“妈妈练习了很久……”她的声音轻如羽毛,带着些许颤抖,像在解释,又像在道歉。
谢云舟夹起一块槐花饼,咬了一口。饼皮触到牙齿时发出轻微“咔嚓”声,甜味顺着喉咙直冲而下,糖显然放得太多;油腻感在舌尖蔓延开来,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心底浮现出一抹熟悉感——这味道像极了养母第一次教他煎蛋时的“作品”,同样笨拙,却满溢着心意。
“……好吃。”他低声说道,语气平静如水,却带着一点柔软。
沈夫人愣住,眼眶瞬间湿润,泪水扑簌簌砸在桌面上,发出细小“嗒嗒”声。沈父忽然起身,没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却透着僵硬。谢云舟看得清楚,男人经过转角瞬间,抬手用袖口狠狠擦了下眼角,动作迅速得难以察觉,却掩不住那一闪而过的脆弱。
夜幕降临,沈家客厅铺满红纸和金粉,灯光映得一切熠熠生辉。
“云知,帮妈妈按住这里。”沈夫人捏着剪刀,指尖在红纸上灵巧翻飞。耳垂上的蜂鸟耳坠晃啊晃,少了一只翅膀的一侧在灯光下闪着微弱光芒。
谢云舟按住红纸,突然发现母亲剪的不是传统福字,而是一只歪歪扭扭的小蜜蜂——和他五岁时画在养父母窗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妈,你怎么……”他愣住,声音带着疑惑。
“砚舟说的。”沈夫人笑眯眯指向天花板,“你房间吊顶上还留着当年贴纸呢。”
沈砚舟正蹲在梯子上贴春联,闻言手一抖,“福”字贴歪了:“我那是……做房屋检修时偶然发现的!”
沈父端着果盘从厨房走出,围裙沾满面粉,显得滑稽。
“尝尝。”他僵硬递过一块芝麻糖,语气带着不自然,“按老谢家方子做的。”
谢云舟接过来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炸开,熟悉滋味涌上心头——和养父每年除夕做的完全一样。他抬头看向父亲,目光落在对方西装袖口沾着的糖渍,以及右手虎口隐约可见的烫伤痕迹。
电视里春晚开始倒计时,沈知微突然从背后掏出两盒摔炮:“云知!姐从阳州给你带的!”
“二十六的人了还玩这个?”沈砚舟嫌弃地往后退,却被沈知微一把拽住领带。
“装什么成熟!”她往弟弟手里塞了一把摔炮,“你书柜第三层抽屉里藏着整套游戏王卡牌当我不知道?”
零点钟声敲响那一刻,谢云舟悄悄溜到阳台,迅速拨通林听晚电话。
电话那头,林听晚声音清晰传来,背景音里沈家三口人正处于激烈争吵中。焦急声音先响起:“爸!饺子馅漏了!”接着是带着不满的喊声:“夫人您把‘福’字贴反了!”最后是愤怒的声音:“沈砚舟!你踩到我新买的汉服了!”
林听晚忍不住笑出声,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在喧闹背景音中格外突出。“听起来很热闹啊?”她调侃道。
谢云舟静静听着,目光落在阳台玻璃上自己剪的窗花,一只歪歪扭扭蜂鸟。他嘴角微扬,露出淡淡微笑,“嗯,是挺热闹的……”声音低沉,似在思考。
“就是什么?”林听晚追问,似察觉到他话中未尽之意。
谢云舟沉默片刻,轻声道:“就是……想你。”声音轻得几乎被嘈杂声淹没,但林听晚还是听到。
夜空中烟花炸开,五彩斑斓光芒映照在谢云舟脸上,照亮他微微发红耳尖。电话那头,林听晚呼吸声轻轻传来,如微风拂过。
“谢云舟。”她轻声唤道。
“嗯?”谢云舟应了一声,心跳似加快些。
“你剪的窗花……丑死了。”林听晚话语带着笑意,虽是调侃,却让人感到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