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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话

听风说甜

沈知微的双臂紧紧箍住谢云舟,力道大得像是要将这十三年的空白统统填满。谢云舟身子一僵,双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最后还是缓缓抬起,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姐。”这一声唤,让沈知微的眼眶瞬间泛红。

她松开怀抱,从包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哑着嗓子说道:“爸妈让我带给你的。”盒盖掀开,里面是一块老旧的怀表。表盖内侧,工整地刻着【云知 五岁生日快乐】几个字,指针定格在8:15——那个他被拐走的时间点。“妈妈每天都会给它上发条。”沈知微的声音微微颤抖,“她说,等你回来的时候……时间就能继续走了。”

林听晚悄悄往门外退去,却被谢云舟猛地抓住手腕。他的指尖冰冷,却用尽力气攥着她:“别走。”客厅里,沈知微正低头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声音轻缓而沉重,“爸爸几乎跑遍了全国所有的福利院。”她顿了顿,喉咙像堵住了一样,“妈妈……后来得了抑郁症,直到三年前看到电视上的那场物理竞赛。”

镜头扫过屏幕上的少年侧脸,那一瞬间的画面,竟让沈母连续三天未曾合眼。顺着那条线索,他们找到了阳州,可终究没能鼓起勇气上前相认。“砚舟每周都会来学校。”沈知微抬眸看向谢云舟,语调有些哽咽,“你打篮球摔伤那次,他差点就冲进场了……”谢云舟突然站起身走向阳台。玻璃门外,他的肩膀微微发抖。林听晚跟过去,听见他压抑的抽气声。 "要见他们吗?"她轻声问。

雪花轻柔地飘落在谢云舟的睫毛上,随即化作细微的水珠,颤颤欲滴。“……怕。”他的声音很轻,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去。可他究竟在害怕什么?是记忆深处模糊的父母形象与自己想象中的模样相去甚远,还是担忧自己始终无法达到心中的期许?又或者,还有更多难以言说的隐秘恐惧?林听晚没有追问,只是默默伸出手,将他的手牢牢握住。她的掌心温暖而坚定,如一束光穿透迷雾:“我陪你。”这三个字,简短却厚重,似乎能驱散所有的寒意和不安。

沈知微离开后,谢云舟独自回到了家中。他抬眼望向客厅里那幅熟悉的遗像,养父母的面容依旧如往昔般慈祥,仿佛时光在这一刻凝滞,他们从未远去。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沉默片刻,才低声开口:“爸妈,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了,明天一早就坐飞机去江阳……”他顿了顿,声音微颤,“你们也可以安息了吧。” 一片寂静中,他默默伫立,似乎想从那双温暖的目光里寻得些许回应,又或许,只是想把这份最后的告别牢牢记在心底。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骤然亮起,映得谢云舟的脸庞一片微光。消息是林听晚发来的:“你明天几点走,我送你。”他盯着那行字许久,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随后回复道:“8点,不用送我。你还得自己打车回去,不想让你太累。”对方很快又回了一句:“送你下楼。”谢云舟看着这短短的几个字,似乎能想象出林听晚此刻执拗的模样。他轻叹了一声,最终只简单地敲了一个字:“好。”

次日清晨,林听晚牵着谢云舟的手下楼。寒风掠过,她微微收紧手指,像是怕一松手便会失去什么。“今年不能陪你过年了。”谢云舟忽然停下脚步,声音带着些许歉意和无奈。“没事,记得打视频,到了之后给我发个消息。”林听晚轻声回应,语气平静却掩不住那一丝隐秘的眷恋。“好。”谢云舟简短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想要将此刻的神情深深刻入记忆。楼下的沈知微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谢云舟出来,她快步迎上,“云知,我来帮你拿行李吧。”话音未落,她伸手欲接过他手中的箱子,却被谢云舟婉拒:“姐,我自己来就行。”沈知微怔了一下,随即默默打开后备箱,待他将行李安置妥当后,又目送他坐进了后座。林听晚站在车窗前,指尖在玻璃上轻轻一点,画出一个俏皮的小爱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谢云舟忍不住笑了出来,然而就在他准备摇下车窗与她道别时,却被她抬手制止。她只是朝他挥了挥手,嘴角扬起一抹浅淡却温暖的笑意。引擎启动,车子缓缓驶离。透过车窗,林听晚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坐在后座的谢云舟低下头,心底翻涌而上的不舍化作无声叹息,弥散在空气中,久久未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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