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弥漫，小满的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把手时，手术室的门正好闭合。沈知夏白大褂下摆掠过她的视线，转瞬便消失在厚重的门帘后。走廊电子屏跳动着红色数字，距离手术结束还有三个小时。
这是小满第三次潜入乳腺科主任办公室。她的帆布鞋在光滑的瓷砖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掌心却沁出冷汗。上次偷翻抽屉时，她瞥见了那个黑色皮质病例本的边缘，封面上烫金的“云顶集团特殊项目”几个字，像一道神秘的符咒，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办公桌的锁对小满来说并不难。她从背包里摸出细长的发卡，熟练地插入锁孔，轻轻转动。“咔嗒”一声，抽屉缓缓滑开，最深处躺着那本黑色病例本。小满深吸一口气，将它抽出，心跳在胸腔里擂鼓般作响。
翻开第一页，“沈砚秋”三个字映入眼帘。小满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名字，她在沈知夏的办公室见过，在那张泛黄的旧照片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母亲沈砚秋”。诊断结果栏的“乳腺导管癌晚期”刺得她眼眶生疼，而更让她血液凝固的，是下方的基因检测报告——BRCA1突变。
她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基因检测单，对比着上面的文字。一模一样的基因突变标识，仿佛命运在她们之间系上了无形的红线。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却无法驱散心中翻涌的恐惧与疑惑。
继续翻页，一张泛黄的纸页滑落出来。标题“基因优化方案”用红色印章盖着绝密字样。小满展开，密密麻麻的文字中，“胚胎干细胞修复”“器官衰竭”等词汇刺痛着她的神经。实验记录显示，研究人员试图用胚胎干细胞修复沈砚秋的乳腺组织，但最终导致她全身器官衰竭。
在方案的末尾，一段批注用红笔重重标注：“07号样本（小满）的免疫细胞与母体排斥率高达97%，建议销毁。”小满感觉天旋地转，手中的纸张簌簌作响。她是07号样本？那个被建议销毁的存在？
泪水模糊了视线，小满强迫自己继续翻阅。病历本的最后几页夹着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婴儿时期的沈知夏被生母抱在怀里，背景赫然是云顶集团的logo。照片下方，一行熟悉的字迹让她呼吸停滞：“妈，我找到妹妹了，她很像你，连发脾气时皱鼻子的样子都一样。”
字迹被水渍晕开，显然是有人在此处哭过。小满用指尖轻轻触碰那些字迹，仿佛能感受到写字人当时的情绪。原来沈知夏早就知道她们的关系，原来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真相，就藏在这个冰冷的病例本里。
办公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小满慌忙将病例本塞回抽屉，锁好后躲到办公桌下方。门被推开，脚步声在室内徘徊，小满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找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沈知夏的助手。
“主任的手术还没结束，我来帮她整理下文件。”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
小满蜷缩在桌下，大气都不敢出。她能听到文件翻动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重锤敲在她心上。过了许久，脚步声终于远去，门再次关上。
小满从桌下爬出来，双腿已经发麻。她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心里乱成一团麻。沈砚秋是她和沈知夏的母亲，因基因实验而死，而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个不被接受的存在。
手机突然震动，是沈知夏发来的消息：“手术结束了，一起吃晚饭？”小满盯着屏幕，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知夏，那个既是姐姐，又可能是参与过“销毁”计划的人。
夜色渐浓，小满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街边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寒风卷起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她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深夜，自己常常望着窗外的月亮，幻想父母的模样。如今真相大白，却比任何幻想都残酷。
路过一家便利店，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云顶集团因非法人体实验被调查……”小满驻足，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logo，心中涌起一阵悲凉。原来一切都不是偶然，自己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回到家，小满翻出珍藏的旧照片。那是她从孤儿院带出来的唯一东西，照片上是个年轻女子的侧脸，虽然模糊，但眉眼间似乎与沈知夏有几分相似。她现在终于明白，照片里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沈砚秋。
深夜，沈知夏的电话打了过来。小满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许久才接起。
“你在哪儿？”沈知夏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我去你家找你，发现你不在。”
“我需要一个解释。”小满的声音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沈知夏轻声说：“我知道你看到了病历本。明天早上，来医院天台，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挂断电话，小满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至少，她终于有机会揭开所有的真相。
第二天清晨，小满站在医院天台上，寒风呼啸而过。远处的城市刚刚苏醒，高楼大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她裹紧外套，等待着沈知夏的到来。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小满转身，看到沈知夏穿着便装，手里拿着那个黑色病例本。她的眼睛红肿，显然也一夜未眠。
“对不起。”沈知夏开口，声音哽咽，“我本该早点告诉你，但我害怕失去你。”
小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沈知夏翻开病例本，指着其中一页说：“妈妈确诊乳腺癌时，我还很小。云顶集团承诺可以用最先进的基因技术救她，我们别无选择。但他们的实验失败了，妈妈走得很痛苦。”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一直在寻找与妈妈基因匹配的样本，试图完成那个失败的实验。而你，就是他们选中的样本之一。”
“所以我是个实验品？”小满的声音带着讽刺。
“不！”沈知夏急切地说，“你是我的妹妹，是妈妈用生命换来的。当我发现你的存在时，我就发誓要保护你。那些销毁的建议，我从来没有同意过。”
沈知夏从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信笺，递给小满。“这是妈妈临终前写给我的，她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你，保护你。”
小满接过信，颤抖着展开。信中，沈砚秋用虚弱的字迹写道：“知夏，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妈妈已经走了。在云顶集团的档案里，有个叫小满的孩子，她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妹妹。答应妈妈，一定要找到她，别让他们伤害她……”
泪水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字迹。小满终于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错误，而是母亲用生命守护的存在。
“这些年，我一直在收集云顶集团的罪证，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为妈妈和你讨回公道。”沈知夏握住小满的手，“现在，他们终于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几辆警车驶入医院。沈知夏望着远方，坚定地说：“云顶集团的人来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小满握紧沈知夏的手，心中的恐惧与怨恨渐渐消散。她知道，前方的路或许还很艰难，但至少，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阳光穿透晨雾，洒在姐妹俩身上。在这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天台上，两个命运坎坷的女孩，终于找到了彼此，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随着云顶集团的覆灭，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也被公之于众。小满和沈知夏的故事，成为了人们口中的传奇。她们用勇气和坚持，揭开了真相，也为无数像她们一样的受害者讨回了公道。
而那个黑色的病例本，被沈知夏捐赠给了医疗博物馆。在它旁边，放着一张照片——沈知夏和小满相拥而笑，背景是灿烂的阳光。这张照片的下方，写着一行字：“真相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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