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曹丕

他本以为苏南辞在节目录制中提到看过他的表演和舞台，不过是客套话——毕竟娱乐圈的漂亮话太多了。

檀健次抬手虚挡在面前，指节抵着鼻尖，却挡不住眼角眉梢漫开的欢喜。

“当然。”苏南辞托着腮，望着他的眼里像是繁星跌落，晕着零星笑意。

她从檀健次亮晶晶的眼里可以看出来他被夸奖的高兴——那里面分明写着"再夸一句试试"，连带着整个人都鲜活得像幅突然被点亮的水墨画。

她忽然觉得，这一刻的檀健次，比舞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偶像更加真实，也更加可爱。

于是苏南辞眨眨眼睛，继续说道：“檀老师的表演很有层次感，饰演的司马昭和曹丕我都有看过。而且檀老师不仅演戏好，舞台唱跳也好。我在2014年金钟盛典看过MIC的现场，非常非常厉害。”

“没有没有，别夸我了，哈哈哈……苏老师，再夸就要骄傲了。”檀健次有些害羞笑起来，眸子弯成两泓月牙，尾音拐着弯往上飘。

他低头掩饰突然发烫的耳尖，无意识转着左手食指上的素圈戒指：“这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黑历史了……”

檀健次知道自己的落魄，深夜收工后，站在公寓窗前望着对面大楼的灯火一盏盏熄灭时；翻开社交媒体，看到同期艺人风生水起时；甚至只是路过便利店，听见收银台播放自己三年前的歌时——那种清晰的、针刺般的失落感就会突然袭来。

他咬着牙不承认，内心坚信自己会成功，觉得自己肯定不止这样。他在镜头前永远笑得体面，连对经纪人都只说“再等等”。

可独自在练功房练舞到凌晨三点，累得直接躺在地板上时，天花板的白炽灯晃得眼睛发疼，某个瞬间他会放任自己短暂地崩溃：“是不是真的就这样了？”

但他天亮前总会咬着牙爬起来，把湿透的T恤甩进洗衣机，对着镜子练习新戏的台词，甚至给相熟的舞蹈老师发信息约加练——‌他允许自己偶尔低落，但绝不允许自己停下‌。

檀健次太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了——现在的他虽说不算完全的小透明，但也只是能说勉强算是个三线艺人，没什么存在感，连粉丝接机都凑不齐九宫格。

（就像他总对粉丝说的那句：“别担心，我在往前走呢。”

说这话时他眼睛亮得惊人，仿佛那些深夜里啃噬心脏的不安从未存在过。）

他是真没想到苏南辞作为圈内的绝对一线，观众眼里的国民呕心，竟然真的知道他，甚至自己都快忘了那些无人问津的表演，可她却记得。

荒诞、梦幻，却又真实得让人心跳失控‌。

檀健次都眼眶微微泛红，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温热。原来，真的会有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默默注视过他的努力。

苏南辞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密得像鸦羽。

这人演曹丕时眼妆也是这么画的，用深棕色眼影压出三分阴鸷，可此刻他耳尖泛起的红却暴露了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