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如活物般翻涌,顾云和随着忘川穿行在黑雾裂隙间。蚀心魔潮掀起的音浪震得他耳膜生疼,颈后堕神符文灼烧得愈发剧烈,仿佛要从皮肤下挣脱而出。就在此时,黑雾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万千道幽蓝光芒从中倾泻,一座悬浮在虚空的琉璃祭坛若隐若现。
祭坛由十二根缠绕着星纹的玉柱支撑,柱顶镶嵌的黑曜石流转着银河般的光晕。祭坛中央,莲台状的石座上斜倚着一名女子。她身着月光织就的长袍,衣袂间流动着星辉凝成的暗纹,银白长发如瀑布垂落,发间缠绕的金藤上缀满血色花苞,每一朵都在吞吐着细碎的光尘。她的面容被半透明的冰纱笼罩,只露出一双流转着鎏金纹路的眼睛——左眼是燃烧的赤焰,右眼是冻结的寒霜,眸光扫过时,竟在虚空中烙下灼目的印记。
“蚀心渊的守门人,竟带着猎物自投罗网。”女子声音宛如冰裂金石,指尖轻点,祭坛四周骤然升起血色光阵。那些光阵上浮现的不是符文,而是无数正在融化的人脸,五官扭曲成诡异的弧度,血泪顺着阵法纹路流淌。她手腕轻转,莲台石座下探出数十根缠绕着锁链的骨手,每根骨节都镶嵌着幽蓝的魂火。
忘川猛地将银链横在身前,夜明珠爆发出刺目强光:“烛阴圣女!你竟敢违背天规,私吞蚀心魔潮的力量!”她脚踝处的堕神锁链剧烈震颤,纱衣上的人脸发出尖利的哀嚎,“你脚下镇压的,是被你吞噬的三百名星宫神官的魂魄!”
烛阴圣女轻笑出声,冰纱无风自动,露出她颈间缠绕的鎏金锁链——那锁链由破碎的星辰熔铸而成,末端锁着一颗跳动的水晶心脏,里面囚禁着无数挣扎的魂灵。她缓缓起身,长袍下摆拖曳出幽蓝的光痕,腰间悬着的青铜面具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流转着森然的笑意:“天规?不过是强者束缚弱者的枷锁。”她抬手轻挥,祭坛四周的玉柱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石中竟裹着未完全腐化的骸骨。
顾云和握紧烬霜剑,剑身寒芒暴涨。他注意到烛阴圣女长袍袖口处绣着的不是寻常图案,而是密密麻麻的六芒星残片,每一片都泛着妖异的紫光,与他掌心的青莲印记隐隐共鸣。更令他心惊的是,圣女裙摆处流淌的星辉下,竟藏着无数正在啃食自己内脏的透明人形,他们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顾云和,喉咙里发出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声响。
“想要混沌青莲的核心?”烛阴圣女指尖缠绕着血色光带,光带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成漩涡,“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她话音未落,祭坛突然沉入黑雾,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无数镜面组成的迷宫。每面镜子中都映出不同的景象:被堕神之力摧毁的六界、沈怀悠被黑气吞噬的模样、还有顾云和彻底魔化后屠戮苍生的画面。
忘川银链横扫,镜面上顿时布满蛛网裂痕:“这些都是幻象!别被迷惑!”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纱衣上的人脸开始渗出血珠,“烛阴圣女擅长操控人心,她能让你在幻境中看到最恐惧的未来!”
顾云和却缓缓闭上双眼,眉间冰晶绽放出璀璨光芒。当他再度睁眼时,赤瞳中流转着金色的纹路,堕神之力与青莲印记在体内达成诡异的平衡。他挥剑斩向最近的镜面,寒芒所到之处,镜中幻象化作飞灰,却在灰烬中钻出无数条长满獠牙的黑蛇。
烛阴圣女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有趣,居然能压制住堕神之力?”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但你以为这样就能战胜我?”话音未落,所有镜面同时炸裂,无数碎片化作悬浮的刀刃,每一片都映出顾云和扭曲的脸。
忘川突然将银链缠在顾云和腰间,夜明珠爆发出最后的强光:“我拖住她!你去找混沌青莲的核心!”她的银藤发饰彻底崩裂,露出额间一道正在流血的灼痕,“记住,真正的敌人不是蚀心兽,是我们内心深处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被突然暴涨的黑雾吞没。
顾云和感觉腰间一松,便被卷入黑雾的漩涡。在意识模糊的瞬间,他看到烛阴圣女的水晶心脏突然炸裂,无数魂灵化作血色箭矢射向他,而圣女冰纱下的面容终于完全显露——那是一张半人半魔的脸,左边是圣洁的天使面容,右边是狰狞的恶魔之相,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森白的獠牙。
“欢迎来到,真正的地狱。”烛阴圣女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四周的黑雾凝结成巨大的锁链,将他死死缠住。顾云和握紧烬霜剑,却发现剑身正在被黑雾腐蚀,而颈后的堕神符文,已经蔓延到了心脏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