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外室女，未满六岁时，母亲意外失足落水，尸体三天后才被渔民捞起来。
那日灰蒙蒙的，我蹲在河边摆弄一条腐烂的鱼，没有眼泪，只是盯着那浮肿的尸体被抬上岸，被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听说是老爷家的外室，听说是自己跳河的。"
我不信，我娘明明答应给我做糖藕，哪有人答应了做糖藕又去跳河的？
我仰起头看着父亲苍白的脸，想问问他，娘是不是不要我了。他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顾着对着娘的尸体嚎啕大哭。
后来，父亲把我送去了乡野间，由一位面目模糊的老妇照顾。我依稀记得她总让我唤她祖母，也不知是真是假。
直到十三岁那年，父亲突然病逝，我被接回了家。
那时我才知道父亲早已家道中落，欠了一屁股债，连我这个外室女也被算在了债务里，被当做抵债之物送去了王府。
那是京城最威严的王府，当今天子最为宠爱的王爷府邸，祖母哭着攥着我的手，塞给我一个绣花针袋。
"阿柔，务必记住你是谁的女儿，你娘是被王府害死的。"
我愣住了，不知祖母为何突然这样说，可她没给我更多追问的时间，只是又往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去。
入府第一日，王府管事妈妈便领我去见了王府大奶奶，她约莫四十来岁，眉眼和善，语气温润。
"你就是外来的丫头？"她围着我走了一圈，忽然眯起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阿柔。"我低着头，不敢说是父亲取的全名。
她沉思片刻，显得有些不满，"名字不够喜庆，以后你在府中就叫喜儿吧。"
我低着头，不敢反对，只能应下。
就这样，阿柔成了喜儿，我被打发去做杂役，每日起早贪黑干活，夜里睡在杂役房，和另外四个粗使丫头挤一张床。
王府规矩森严，我不太会说话，总是吃亏。我咬牙挨过了一个月，除了偶尔会梦见母亲，其他时候都像是一具空壳，听命行事。
直到有一日，大奶奶身边的邓嬷嬷把我叫去，二话不说就开始仔细检查我的身体，手指粗粝，毫不客气地在我身上捏来捏去，弄得我疼痛难忍。
我忍不住"嘶"了一声，却立刻被她瞪了回来。
"这点疼就受不了？待会儿有你受的。"邓嬷嬷冷哼一声。
"嬷嬷，我做错什么了吗？"我惶恐地问道。
邓嬷嬷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没做错什么，你被挑中了，要去白府做一件大事。"
"白府？"我一头雾水。
"白府乃当朝右相府邸，和咱们王府交好多年，"邓嬷嬷压低声音，"明日白府二公子要迎娶新妇，按规矩要派个丫头去先睡三晚，你被选中了。"
我顿时明白了，心下一凉。
原来是验床丫头。
豪门大户的规矩，新妇入门前要先派个丫头去同眠三日，一来试探新郎有无隐疾，二来避邪祟。若男方无恙，正室才能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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