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宫那年，只有十五岁。
那年除夕的夜里，我还在雪柳庭院里挂红灯笼，悄声许下同样的愿望：
「愿爹爹官运亨通，家族平安，我与燕二哥能早日婚。」
我叫林清漪，是礼部尚书林谦之的长女。燕二哥是祁国公府的次子，自小与我青梅竹马，两家长辈早有口头婚约。虽未曾正式下聘，但我心中早已视他为未来夫君。
那年冬日格外漫长，父亲频繁进宫议事，回家后总是眉头紧锁。我曾从下人们的闲谈中得知，皇上身子不好，朝中各派早已开始暗中较量。父亲作为朝中重臣，处境越发艰难。
我原本以为这些事与我无关。那时的我，只懂得描摹花鸟、抚琴吟诗，偶尔与燕二哥相见时，互诉衷肠。我曾幻想过无数次与燕二哥的婚后生活——他为官清廉，我相夫教子，平淡而美满。
然而一切在初春那个夜晚彻底改变。
那夜府中灯火通明，父亲匆匆赶回，脸色比寒冬还要苍白。母亲急忙迎上去，两人躲进书房密谈。我趴在房门外，听见母亲惊呼一声后失声痛哭。
"大人，小姐到了。"丫鬟惊慌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父亲打开门，看着我的目光满是痛苦与不舍。"漪儿，进来。"
书房内，父亲沉声告诉我："皇上病危，太子与安王争位。太后派人传话，看中你为太子侧妃，明日便要入宫。"
我如坠冰窟，无法置信。"父亲，我与燕二哥已有婚约……"
"那只是口头之言，从未下聘。"父亲闭上眼，"皇命难违，你必须入宫。"
"不，我不要！"我第一次反抗父亲，泪水夺眶而出，"我宁愿死也不入宫！"
母亲抱住我，声音哽咽："漪儿，你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你父亲被指与安王勾结，若不应下这门亲事，满门都要获罪。"
"可是……"我哭得喘不过气来。
"只有你进宫，才能保全林家。"父亲苦涩地说，"我知道对不起你，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深夜，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窗外月色冷清，照在院中残雪上，一如我冰冷的心。
我想起了燕二哥。他会怎么想？他会误以为我贪慕富贵，甘愿做那众星捧月的太子侧妃吗？他会恨我吗？
清晨，宫中的仪仗队已在府外等候。我被梳妆打扮成陌生的模样，穿上华丽的礼服，头戴凤冠。
燕二哥在我出门前赶到了，他的马儿还在大口喘着气，身上满是奔波的风尘。他闯过侍卫的阻拦，站在府门口，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清漪，是真的吗？"他声音嘶哑。
我垂下头，不敢看他，怕一眼望去便会崩溃。"是真的。"
"你甘心吗？"
"我……"我咬紧嘴唇，不让泪水落下，"请你忘了我吧。"
燕二哥上前一步，却被宫中侍卫拦下。"清漪，我不信你是为了荣华富贵！一定有原因，对不对？"
我不敢回答，只能硬着心肠钻进轿辕。离开时，听见他在身后喊："我会等你，无论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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