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便恢复平静，对我作了一揖："见过——母亲。"

那一声"母亲"，他叫得迟疑且艰难。我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比我小三岁的少年，从今日起，将称我为母亲。

"琮儿，不必多礼。"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既然来了，便一起用早膳吧。"梁氏和蔼地说道。

席间，我始终低头浅尝，不敢多言。少年虞琮也是一般，只是偶尔偷眼打量我。当我抬头与他目光相接时，他便迅速移开视线，专注于碗中食物，仿佛那是世间最有趣的事物。

梁氏似乎察觉到我们之间的尴尬，轻声道："琮儿已经十三了，明年便要入国子监读书。他性子倔强，常闯祸，还请明珠多加关照。"

虞琮闻言，略有不满："母亲，儿子已经不小了。"

梁氏笑着摇头："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用过早膳，梁氏带我熟悉公府各处。走到后园时，只见一片开阔的练武场，几个身着劲装的少年正在切磋剑术。虞琮目光一亮，朝那边看去。

梁氏见状，轻叹一声："琮儿自幼酷爱武艺，可他日后要袭爵承家，不能总是沉迷这些。明珠，你读过诗书，日后若有闲暇，也帮着指点他一二。"

我一惊："夫人谬赞了，我不过略识字句，如何敢言教导少爷？"

"你莫要妄自菲薄。"梁氏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道，"你我虽为嫡庶之分，但都是国公府的主母。琮儿天资聪颖，却缺乏静心，若你能助他一臂之力，便是为国公府尽一份心力。"

我没有立刻应下，只是望着远处正挥剑的虞琮。少年意气风发，剑光如虹，俨然一副不羁少年的模样。他与我，一个是国公嫡子，一个是被迫入门的侧室，彼此间隔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又如何能建立起正常的关系？

回到自己院落，我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一株腊梅，心中五味杂陈。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转头望去，竟是虞琮站在门口，手中还拿着一本书册。

"母——夫人。"他改口道，表情略显窘迫，"我听闻您出身书香门第，精通诗词。我近日正被一首古诗困扰，不知可否请教？"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主动来寻我。

"少爷客气了，请进。"

虞琮走进屋内，却不愿靠得太近，隔着一张桌案坐下，将书册递给我："这首《归田赋》中有几句我实在不解其意。"

我接过书册，看到上面圈出的段落，不禁莞尔："少爷是在准备明年的入学考吧？"

虞琮神色一僵，随即点头："母亲——不，夫人慧眼如炬。"

"叫明珠姐姐吧。"我轻声道，声音比我想象的还要柔和，"你我年岁相近，称呼母亲实在别扭。"

虞琮明显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明珠姐姐。"

那一刻，我感觉我们之间的隔阂似乎消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