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开学日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我攥着新发的课本往教室跑，鬓角的星星发夹突然被风吹走。"傻洋，站住！"桉雪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我转身时，看见她蓝发扬起，像道闪电掠过走廊。
发夹掉进了男更衣室。
"你在外面等着。"她踢开门时，我听见里面传来布料摩擦声。接着是安迷修的惊呼："雷狮，别闹！"
"怕什么，这里又没人——"雷狮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桉雪正拎着我的发夹站在门口，挑眉看他裸露出的后腰上的齿痕。
"靠！"紫发男生迅速扯过衬衫披上，安迷修手忙脚乱地扣纽扣，耳尖红得要滴血。桉雪忽然笑出声，举起手机咔嚓拍照："原来'学生会主席'和'不良头子'的秘密是——"
" shut up！"雷狮扑过来抢手机，却被安迷修拽住手腕。棕发男生深吸一口气，直视桉雪："是你看到的那样。但如果你敢说出去——"
"老子像那么八卦的人？"桉雪抛着发夹走近，忽然用战术笔挑起雷狮下巴，"不过作为交换......"她转向安迷修，"明天把格斗场钥匙借老子用用。"
"你要干嘛？"安迷修皱眉。
"教某人打拳。"她晃了晃手机里的照片，"别担心，兔子在外面，老子不欺负小狗。"
更衣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灼热。我慌忙低头，却看见自己的发夹掉在地上，旁边是雷狮的皮带——上面挂着个银色狼头吊坠，和桉雪的战术笔尾端一模一样。
"成交。"安迷修忽然开口，"但不许带洋洋去危险的地方。"
"切，她是我家兔子。"桉雪把发夹别回我耳后，指尖扫过星星刺青，"狼知道怎么护着。"
天台的风掀起蓝发时，我终于见到了桉雪暗恋的女生——林晚，摄影社社长，总背着台旧相机。她正蹲在围栏边拍云，听见脚步声时回头，嘴角扬起的弧度像只温顺的鹿。
"桉雪，这是你朋友？"她举起相机，"可以帮你们拍张照吗？"
"拍什么拍......"桉雪话没说完，我已经笑着点头。林晚的镜头扫过我们时，我感觉到桉雪忽然绷紧了肩膀。蓝发女生穿着偷来的男装校服，袖口别着那枚兔子别针，在镜头前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狼。
"很好看。"林晚把相机递给我们，屏幕里的桉雪别扭地搂着我肩膀，耳尖红得比我发间的星星还亮。她忽然指着照片角落："你们看，有蝴蝶。"
镜头里，一只银斑蝶正停在桉雪指尖。她想伸手碰，却被蝴蝶惊飞。林晚忽然从口袋里掏出片蝴蝶翅膀标本："送给你，上次谢谢你救我。"
桉雪的指尖在标本上游移，像在触碰某种易碎的东西。我想起她课本里被撕烂的情书，每一页都画着蝴蝶与狼——狼总是背对蝴蝶，却用爪尖护着落在地上的蝶翼。
"谢了。"她接过标本时，指尖擦过林晚掌心，"明天下午......"
"摄影社会有外拍。"林晚笑着整理相机带，"桉雪，其实我——"
远处传来上课铃。桉雪突然转身就走，蓝发扫过林晚手背。我慌忙跟上，听见林晚在身后轻轻说："下次再教我打拳吧。"
"她喜欢你。"我拽住桉雪手腕，"为什么不答应？"
"老子......"她突然甩开我，却在看见我受伤的表情时，又猛地把我按在墙上，"老子只是觉得，狼和蝴蝶不该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狼会把蝴蝶翅膀咬碎！"她眼里闪过痛楚，我这才注意到她校服内袋露出半截绷带——那是今早替我捡发夹时，被更衣室铁门划伤的。
午后的阳光穿过走廊窗户，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我忽然想起初二那年，她蹲在操场给流浪兔包扎，却被兔子抓伤手背。那时她也是这样说："狼不该碰兔子，会弄疼它们。"
"桉雪，"我伸手握住她受伤的手，"蝴蝶如果怕狼，就不会主动递翅膀了。就像兔子如果怕狼，就不会让狼在自己耳朵上纹星星。"
她浑身一震，指尖微微发抖。远处传来雷狮的口哨声，我看见安迷修正拿着冰袋追他，后者校服第二颗纽扣没扣，露出锁骨处的红痕——是今早格斗时留下的。
"傻洋，你真他妈是个笨蛋。"桉雪忽然低头，额头抵着我额头，"如果老子哪天把你弄哭了......"
"那就用橘子糖哄我。"我晃了晃她口袋里的糖纸，"或者让我给你编辫子。"
她笑出声，蓝发蹭过我鼻尖。远处的银斑蝶又飞了回来，停在她战术笔上。我听见她轻声说："其实老子......很怕你有天会发现，狼根本不是什么守护者，只是个连喜欢都不敢说的胆小鬼。"
上课铃再次响起时，雷狮和安迷修正好路过。前者吹了声口哨："小狼崽子，你家兔子眼睛红了。"
"要你管。"桉雪拽着我就走，却在擦肩而过时，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安迷修，雷狮后颈有口红印。"
"雷狮！"安迷修的怒吼声让蝴蝶惊飞。紫发男生慌忙逃窜，棕发男生抄起书包就追，两人的影子在走廊里扭成一团，像极了桉雪画本里的猫狗大战。
桉雪忽然掏出手机，给林晚发了条消息："明天下午四点，天台。带相机。"
"决定了？"我看她耳尖泛红。
"老子只是......"她把手机塞回口袋，"只是觉得，狼或许可以试试，用爪子轻轻碰蝴蝶翅膀。"
黄昏时分，我在教室后墙发现了新涂鸦：蓝狼叼着银蝶，旁边蹲着举星星的兔子，远处的猫和犬正在追赶月亮。桉雪趴在桌上睡觉，头发里藏着片银斑蝶的翅膀，阳光穿过翅膀，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
这一天的风终于停了。就像狼终于敢靠近蝴蝶，就像兔子终于让狼看见自己眼底的星光。有些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在这个蝉鸣渐弱的秋日，在我们彼此交叠的影子里，长成最温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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