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金銮殿前的铜鼎里升起袅袅青烟。南珩站在大殿中央，玄色蟒袍在晨风中轻轻摆动。他抬头望着龙椅上的皇帝，目光平静如水，仿佛今日不过是一场寻常朝会。

“七殿下，”赵大人捧着一卷文书缓步上前，“边关密信三封，皆有你的私印为凭。舆图一张，标注我大靖军防要地。陛下，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南珩未答，只是缓缓扫了一眼赵祈袖中微微蜷起的手指。那只手在抖，不是害怕，是兴奋。

“赵卿所言，可曾查实？”皇帝的声音低沉，似是倦意未散。

“臣已请工部匠人比对火漆印记，与七皇子私库印章完全一致。”赵祈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此外，密信内容提及‘借兵’二字，意图再明显不过。”

洛铭西忽地上前一步道：“赵大人，你可敢当堂验证这些证据的真伪？”

赵祈笑容微僵：“洛大人此言何意？”

“我掌刑部多年，见过太多冤案。今日若不细查，难服众心。”洛铭西话音未落，一道幽光掠过他眼底，他犀利的眼神看见裴相：“更何况，仅凭这些，如果是有心之人欲设计陷害于七殿下呢”

殿内一片哗然。

裴相轻笑一声，抚袖而出：“洛大人，你这是护短了？仅凭一句话就想为南珩洗白？”

此言一出，殿中空气陡然凝滞。

洛铭西面色不变，但指节已泛白。

“裴大人，”他缓缓开口，“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你若怀疑我偏袒皇子，不妨随我回刑部，当场查验。”

裴相摇摇头，笑意更深：“洛大人不必动怒。我只是提醒一句，公道固然要紧，但也要顾全大局。”

果然，赵祈唇角一扬，接过了话头：“洛大人未免心急了些。单凭物证，确实难以说明什么实质的问题。但若是人证呢？”他语气轻淡，却暗藏锋芒，“把人带上来！”一声令下，殿门前随即出现了一个被押解而来的身影。那人衣衫褴褛，浑身布满触目惊心的伤痕，凌乱不堪的样子显得格外狼狈。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这正是七殿下的手下。赵祈神情陡然一肃，似乎强压着怒意，声音冷冽如刀：“当着陛下与文武百官的面，老实交代吧！”

那人颤抖着双膝跪地，声音哽咽，带着哭腔道：“是七殿下……那晚他唤我去，说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要托付于我。他交给了我几封密信，当时我也不知其中究竟藏着什么，只是依着殿下的吩咐行事，将那些密信亲手递到了一个人手中。”话音刚落，他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双手高举呈上，声音急促而惶恐，“这、这块玉佩也是殿下交给我的，他说此物能助我行事方便。”众臣闻言一震，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那玉佩之上——正是当年皇帝御赐给南珩的那枚！

南珩看着那枚玉佩愣在原地。他并非不能接受手下会背叛自己，毕竟裴相那老狐狸的手段，世人皆知。然而，他万万没料到的是，那枚被他小心翼翼藏好的玉佩，竟在无声无息间被人盗走了。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谨慎，竟成了他人算计中的破绽，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皇帝的身子微微一震，心中难以置信自己的儿子竟会卷入这种事中。然而，眼下人证物证俱全，铁一般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让他再也无法忽视。他的眉头紧锁，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动，迟迟未能开口，显然内心挣扎不已。见皇帝这般犹豫，赵祈眸光一沉，果断上前施压：“陛下！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军心乃存亡之本。若今日纵容叛逆逍遥法外，又如何向浴血奋战的将士交代？此举，恐寒天下忠勇之士的心啊！”

随后，众官员行礼齐声高呼：“恳请陛下严惩叛逆之徒！”

皇帝终于开口：“南珩，你可有话说？”

眼见局势已定，再多的辩解也只会徒劳无功，他沉默片刻，终是缓缓屈膝跪下，额头轻轻触地，声音低沉而沙哑：“臣……无话可说。”

洛铭西急忙出声补充道：“陛下！此事疑点重重，万不可草率定罪，还需查明真相后再作决断啊！”

皇帝微微颔首，面容沉稳而笃定，随即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先将七皇子押入京兆府，待查明真相后再行定夺。”

南珩缓缓起身，神色依旧平静，波澜不惊。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洛铭西一眼。随即，他便被侍卫押解着，朝着京兆府的方向而去……

退朝之后，裴相与赵祈于偏殿之中对坐而定

裴云舟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他若敢查，越查越黑；若不查，七皇子永无翻身之日。”

赵祈点头：“洛铭西此人，太过固执，若非如此，咱们也不会动他。”

裴云舟一笑：“他若识趣些，或许还能保住性命，可惜啊…”

……

殿内，皇帝凝视着一幅画，画中是一位身着玄衣的幼童——那正是年少时的南珩。孩子眉眼间透着几分活泼与天真。这般模样让皇帝的视线渐渐模糊，眼眶悄然泛红。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统领万民，亦是一家之主，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无法守护周全。“儿臣，无话可说。”南珩那话语如利刃般刺入他的心，久久盘旋不去。愧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不禁自问：作为父亲，自己究竟算什么？或许，他确实不是一个好父亲。

而此时门外传来轻叩声。

“进来。”

洛铭西缓步走入

“陛下。”他躬身行礼，“臣有一事，不得不报。”

皇帝抬眼看他：“说。”

洛铭西缓缓跪下，声音沉稳而坚定：“臣此来只为一事。今日之事，必是有人精心设计，意图陷害。七殿下的品性陛下与臣皆心中有数。故而，臣恳请陛下恩准，许我秘密彻查此案，以还七殿下清白。”

皇帝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疲惫：“爱卿，请起。此事，唯有交托于你，方可无忧。放眼如今朝堂之上，能令朕全然信赖者，除你之外，再无他人。”

【未完待续】

下篇预告‖

裴相缓步迈出京兆府大牢，衣袂随风轻扬，神情自若如常。他微微启唇，声音淡漠而平静，却隐含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深意：“七殿下，好久不见啊。”南珩被铁链牢牢缚住，浑身已被鲜血浸透，那是狱卒未经命令擅自施刑的结果。然而，即便伤痕累累、血迹斑驳，他的目光依旧如刀锋般凌厉刺目，周身散发出的凛然气场丝毫未减。他冷笑一声，嗓音沙哑，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呵呵，这等通敌叛国的罪名强加于我，倒真是正中裴相下怀吧！”裴相闻言，唇角悄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