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之劫
##第十章：不祥的预感
北冥雪地的寒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铁心将斗篷又裹紧了些。距离莞莞返回黎家祖宅已经过去半个月，这是她们分开最久的一次。契约印记在手臂上隐隐发烫，仿佛在催促着她。
"快到了。"铁心抬头望向远处山脊上的黎家庄园。暮色中，那座古老的建筑群被白雪覆盖，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像黑暗中警惕的眼睛。
山路拐角处立着一块界碑，上面"黎氏"二字已经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铁心伸手拂去碑上的积雪，突然感到一丝异样——空气中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紫黑色雾气。
"虚空族的气息？"铁心立刻拔剑在手，契约印记传来一阵刺痛。这是莞莞在示警！
她纵身跃起，踩着山岩飞速前进。越靠近庄园，那股紫黑雾气就越浓重。当铁心翻过最后一道山梁时，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
黎家庄园的大门已经破碎，院墙上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结晶。十几个黎家护卫横七竖八地倒在雪地里，他们的武器甚至没来得及出鞘。
"莞莞！"铁心冲向主宅，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契约印记此刻灼烧般疼痛，她能感觉到莞莞正处于极度危险中。
主宅的大门虚掩着，铁心一脚踹开。大厅内一片狼藉，古籍散落一地，几盏油灯被打翻，火苗在木质地板间蔓延。而最令铁心惊骇的是墙上那些爪痕——足有半尺深，绝不是人类能留下的。
"唔......"
二楼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铁心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在走廊尽头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北冥雪。她的神农尺断成两截，腹部有一个可怕的贯穿伤，紫黑色的能量在伤口周围蠕动。
"北冥雪！"铁心跪下来检查她的伤势，"发生什么了？莞莞在哪？"
北冥雪艰难地睁开眼睛，嘴唇颤抖着："黑...黑袍人...突然袭击...莞莞她..."她突然抓住铁心的手腕，指甲几乎嵌入皮肉，"快走...那不是...普通的虚空族..."
话音未落，整栋房子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砸落下来，铁心护住北冥雪，用剑鞘击碎飞溅的碎片。
"他在...地下密室..."北冥雪咳出一口黑血，"用...音律师的血...开启..."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地底传来，伴随着某种古老机关启动的轰鸣。铁心抱起北冥雪，刚冲出主宅，身后整栋建筑就在一阵紫黑色光芒中坍塌！
雪地上，一道黑影缓缓升起。那是个穿着奇异铠甲的高大男子，面部完全被黑水晶面具覆盖。而被他掐着脖子提在半空的，正是已经失去意识的莞莞。
"放开她！"铁心将北冥雪安放在雪松树下，剑锋直指黑影。
面具人转向铁心，面具下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东方铁心...守护契约的持有者。正好一并解决。"
他随手一挥，三道紫黑色能量刃破空而来。铁心挥剑格挡，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退数步，剑身上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莞莞！"铁心试图通过契约唤醒她，但只感受到一片混沌的黑暗。
面具人欣赏着铁心的表情："不用白费力气了。虚空印记已经切断你们的联系。"他掐着莞莞脖子的手指收紧，"不过别担心，她暂时还有用——音律师的血是唤醒'那位大人'最好的媒介。"
铁心的视线落在莞莞垂落的手臂上——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发光的紫色纹路，就像某种邪恶的契约。
"你是谁！"铁心调整呼吸，寻找进攻机会。
"我？"面具人歪了歪头，"你可以叫我'引路人'。"他突然将莞莞抛向空中，"而现在，演出该开始了！"
一道紫黑色的空间裂缝在莞莞身下展开，瞬间将她吞噬！铁心不顾一切地冲向前，却只抓住了一片虚无。
"还给我！"铁心的怒吼在山谷间回荡。
引路人站在逐渐闭合的裂缝前，做了一个优雅的告别礼："想找回你的小音律师？来虚空回廊吧...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的身影如水墨般消散在风雪中，只留下铁心跪在雪地里，手中紧握着莞莞掉落的一截发带。
契约印记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但铁心已经感觉不到莞莞的存在了。发带上的银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就像她们之间被强行切断的联系。
北冥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铁心...那面具...是三百年前..."
铁心没有回头，她缓缓站起身，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冰冷火焰。剑锋上的裂纹处，一丝紫黑色的能量正在悄然蔓延。
"我会找到她。"铁心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无论要掀翻多少个世界。"
风雪更急了，模糊了她逐渐被黑暗笼罩的身影。
黎家庄园的废墟在身后渐渐远去。铁心背着昏迷的北冥雪，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艰难前行。每走一步，剑身上的裂纹就多蔓延一分，那些紫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着。
"前面...有座猎人小屋..."北冥雪气若游丝，"先...处理伤口..."
铁心沉默地点点头。她的右臂上，原本蓝金色的契约印记已经有一半变成了紫黑色，两种颜色如同两军对垒，在皮肤上争夺着每一寸领土。
猎人小屋破旧但结实，铁心踢开门时惊起了几只冬眠的松鼠。她小心地将北冥雪放在简陋的床铺上，开始检查她的伤势。
"这不是普通伤。"北冥雪虚弱地抓住铁心的手腕，"你也被感染了..."
铁心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也泛起了紫黑色。她面无表情地取来屋里的烈酒和布料："先管好你自己。"
当酒精接触到北冥雪腹部的伤口时，一阵紫黑色烟雾腾起，伴随着血肉腐蚀的"滋滋"声。北冥雪咬紧牙关，冷汗浸透了衣衫。
"那个面具人..."她艰难地说，"不是普通虚空族...他是上古时期被封印的虚空领主近卫...专门猎杀音律师..."
铁心包扎的手停顿了一下："为什么抓莞莞？"
"音律师的血...能解开最终封印..."北冥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三百年前...黎家先祖用生命封印了虚空王座...现在他们需要同源血脉..."
一块紫黑色的结晶从北冥雪口中咳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铁心盯着那块晶体，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暗。
"怎么找到虚空回廊？"
北冥雪艰难地摇头："没有人知道入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主动接受虚空腐蚀..."北冥雪担忧地看着铁心已经半黑化的手臂，"但那样你会..."
铁心站起身，走到窗前。月光下，她举起已经开始异变的长剑。剑身上，那些紫黑色纹路组成了一个模糊的图案——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黑色城堡。
"告诉我方法。"
北冥雪的眼中泛起泪光："你会失去自我...甚至可能伤害到莞莞..."
铁心转身，她的瞳孔已经有一半变成了紫色："如果我不去，她会死。"
屋外，风雪中似乎传来隐约的笛声——那是夜来风萧笛的悲鸣，穿越了空间壁垒。铁心的契约印记突然剧烈疼痛，她单膝跪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北冥雪看着这位曾经冷静自持的剑客如今被痛苦和愤怒扭曲的面容，终于缓缓点头："...黎家古籍记载，在极北之地有座黑石祭坛..."
虚空回廊的囚室里，莞莞被锁链悬吊在半空。她的手腕已经被粗糙的铁环磨出血痕，夜来风萧笛被封印在一块紫水晶中，悬浮在她够不着的地方。
"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啊。"
引路人站在囚室门口，面具上反射着幽光。他手中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小刀，刀锋上还沾着莞莞的血。
"已经取了七次血，居然还能保持清醒。"他走近莞莞，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不愧是最后的音律师。"
莞莞的蓝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但依然倔强地瞪着面具人："铁心...会来...杀了你..."
引路人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你是指那个正在黑化的剑客？"他一挥手，空中浮现出铁心在雪地中跋涉的景象——她的右臂已经完全变成了紫黑色，"看，虚空之力多美啊..."
莞莞的瞳孔收缩："不...铁心...快逃..."
"逃？"引路人凑近她耳边，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她正迫不及待地要来找你呢。等虚空腐蚀完成，她就会成为我们最完美的猎手...亲手将你献给王座！"
囚室的墙壁突然震动起来，远处传来某种巨兽的咆哮。引路人满意地点点头："啊，仪式要开始了。好好享受最后的清醒时刻吧，小音律师。"
他离开后，囚室陷入黑暗。只有封印萧笛的水晶发出微弱的蓝光。莞莞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抹光芒。
一滴泪水滑落，与手腕上的血迹一起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铁心..."她轻声呼唤，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别来...求你了..."
但在虚空之外，那个正在黑化的身影已经踏上了极北之地的黑石祭坛。铁心的剑完全变成了紫黑色，眼中的最后一点清明也在逐渐消散。
"等我...莞莞..."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