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婚礼当天，教堂彩窗突然透出诡异的绿光，宾客名单上的名字逐一变成克隆体编号；沈母遗留的蝴蝶吊坠里藏着最后一支基因试剂，注射后竟能让时间回溯；周延川在婚房发现沈辞墨的日记，最新一页写着："如果必须有一个人消失，我选择回到火场重新遇见你。”

圣坛的白鸽扑棱着翅膀掠过穹顶，彩色玻璃将阳光切割成斑斓的碎片，洒在周延川笔挺的燕尾服上。他望着红毯尽头的沈辞墨，那人穿着绣有荧光郁金香暗纹的白西装，胸针位置别着半枚蝴蝶吊坠——那是今早从陈母遗物中找到的。

“你看起来像要上刑场。”沈辞墨伸手抚平他皱眉的纹路，指尖触到耳后新冒出的绒毛。昨夜他们在实验室发现，每次使用基因能力后，身体都会加速向植物形态异化，而婚礼现场的郁金香拱门，正随着他们的靠近发出细微的共鸣。

管风琴奏响《婚礼进行曲》的瞬间，第一排宾客突然转头。周延川瞳孔骤缩——那些他亲自勾选的商业伙伴，此刻脸上都浮现出相同的机械微笑，左眼角跳动着荧光数据流。

“是纳米机器人。”沈辞墨低语，握住他的手突然收紧。两人交叠的戒指发出蓝光，那是基因同步的警示。红毯两侧的郁金香突然扭转花茎，尖刺对准宾客，而穹顶的水晶灯开始渗出绿色液体——是能溶解人类皮肤的基因腐蚀剂。

“周延川先生，沈辞墨先生，”婚礼司仪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化，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底下金属质感的面容，“请跟我们回实验室完成最终融合，否则这些无辜的客人，都会成为你们爱情的养料。”

尖叫声此起彼伏。沈辞墨看见母亲的克隆体从祭坛后走出，手中举着装有绿色试剂的注射器，标签上写着“Final Bloom（最终绽放）”。她的裙摆扫过地面，所到之处郁金香全部枯萎，露出土壤下密密麻麻的机械根系。

“妈妈说过，爱情会让你们脆弱。”克隆体的声音带着沈母的尾音，却冰冷如机器，“现在，看着你们的宾客变成花肥，感受基因崩溃的恐惧吧。”

周延川感到沈辞墨的手在发抖，却不是因为害怕。他看见爱人眼中的金芒骤然暴涨，发间的金丝瞬间蔓延至腰际，而婚礼现场所有真花突然开始疯狂生长，将机械根系逐一绞碎。

“你偷了她的声音，却没偷走她的爱。”沈辞墨抬手握住注射器，绿色试剂在他掌心化作荧光粉尘，“真正的妈妈，会在火场用身体护住我们，而不是用机械傀儡参加儿子的婚礼。”

穹顶的腐蚀剂滴落，却在触到他们皮肤时凝成冰晶。周延川这才意识到，两人交握的手上不知何时缠满了藤蔓，那些叶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光合作用，产生的氧气形成保护罩。

“看这个。”他用另一只手点开西装内袋的投影，显示的是昨夜从沈母电脑里恢复的视频。画面中，真正的沈母将克隆体设计图扔进碎纸机，对着镜头微笑：“墨墨，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妈妈已经用最后的力气毁掉了所有备份。记住，你的灵魂独一无二，就像延川眼中的星光。”

克隆体发出刺耳的尖叫，金属外壳开始龟裂。周延川趁机拽着沈辞墨冲向花海拱门，却在这时听见宾客们的惊呼声——他们的皮肤下透出荧光脉络，正在变成一棵棵人形郁金香。

“是基因同化。”陈墨时扯开领带，露出心口正在蔓延的荧光血管，“他们想把整个城市变成植物园，而我们......”

“是园丁。”周延川接住他逐渐透明的身体，感受到对方的重量正在消失，“还记得你日记里写的吗？如果必须有一个人消失......”

“别说傻话。”沈辞墨吻住他的唇，基因光流顺着舌尖涌入周延川体内，“我们是双生玫瑰，要么一起盛放，要么一起凋零。”

婚礼现场的郁金香突然全部转向他们，花瓣组成巨大的屏幕，播放着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周明远将真正的陈母推下实验室楼梯，而她坠落前扔出的蝴蝶吊坠，正好滚到婴儿床旁——里面躺着两个紧握彼此手指的婴儿。

“原来我们才是......”周延川震惊地看着画面，终于明白为何两人的基因如此契合。沈辞墨轻笑，指尖抚过他后颈的月牙疤——那不是印记，而是母亲坠落时项链断裂留下的碎片。

克隆体在此时自爆，冲击波将他们掀飞。千钧一发之际，周延川用身体护住沈辞墨，却感觉后背触到柔软的花床——所有郁金香在最后一刻连成气垫，接住了他们。

“我们赢了。”沈辞墨抬头，看见机械根系正在阳光下融化，宾客们的纳米机器人也失去控制纷纷脱落。他摸向周延川的脸，发现对方眼角的绒毛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与自己的发色相映成趣。

“不，是爱赢了。”周延川摘下蝴蝶吊坠，将两半拼合，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纸条，是母亲的字迹：“双生玫瑰的花语是——即使世界荒芜，我也会在你根须旁重生。”

夕阳透过彩窗洒在他们身上，郁金香花瓣自动编织成花环落在两人头顶。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却不再是噩梦的信号，而是新生活的礼炮。沈辞墨靠在周延川肩头，听着对方心跳与自己完全同步，终于露出释然的笑。

“现在，该兑现承诺了。”周延川抱起他走向花车，婚戒在夕阳下闪着微光，“先去度蜜月，然后......”

“一起毁掉所有基因实验室。”沈辞墨替他说完，指尖掠过车窗外疯长的郁金香，那些花茎自动弯下，形成一条金色的隧道，“不过在那之前......”

他轻轻咬住周延川耳垂，声音里带着狡黠的笑意：“新郎官，我要在每个国家的郁金香园里，留下属于我们的标记。”

周延川大笑，发动引擎的瞬间，后视镜里的婚礼现场已变成真正的花海。而他们的倒影，正以双子星的姿态，在每片花瓣上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