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雨珠沿着45度角滑落，周延川的指尖叩在会议桌沿，屏幕上陈氏资本的并购方案像块淬了毒的黑巧克力，甜腻中藏着锋利的刃。
"沈辞墨又在玩老把戏。"助理将咖啡杯轻轻放下，杯底与木质桌面碰撞出清响，"他在能源板块的布局......"
"不是布局，是围剿。"周延川打断道，指腹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怀表链，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昨夜梦见的火场——浓烟里伸出的那只手，腕间缠绕的正是这样一条链子。
手机在此时震动，私人号码发来的信息只有一串坐标。周延川凝视着那串数字，突然抓起风衣走向电梯。助理在身后喊着下一场会议的时间，他充耳不闻，直到站在旧仓库的铁门前，铁锈味混着雨水气息扑面而来。
推开门的瞬间，白炽灯突然亮起。沈辞墨倚在生锈的钢架旁，黑色大衣下摆沾着泥点，袖口的郁金香胸针在暗光中泛着幽光。他慢条斯理地戴上白手套，指尖划过桌上摊开的文件："周总对'永夜能源'的兴趣，和二十年前那场火有关吧？"
周延川的瞳孔骤缩。这个名字，这个地点，还有沈辞墨此刻似笑非笑的神情，像一把钥匙突然捅进记忆的锁孔。他看见对方手套边缘露出的皮肤——左手虎口处，一道月牙形的疤痕。
"你究竟是谁？"周延川的声音比窗外的雨声更冷。
沈辞墨抬手摘下胸针，放在文件上轻轻一推。金属物件在寂静中滑动，停在周延川面前时，露出背面刻着的小字："川。"那是孩童的笔迹，歪歪扭扭，却让周延川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年周家收养的纵火犯遗孤，现在姓沈。"沈辞墨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温柔，"延川哥，你闻过燃烧的郁金香味道吗？那晚你把我推出火场时，我口袋里还装着给你折的纸花。"
雨声突然轰鸣如雷。周延川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冰凉的钢架上。记忆碎片纷至沓来：七岁那年暴雨夜，小阁楼里突然窜起的火苗，那个总跟在他身后喊"川哥"的男孩，还有自己被浓烟呛出的眼泪——原来不是梦，是被家族刻意掩埋的真相。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复仇？"周延川扯松领带，喉间泛起铁锈味。他看见沈辞墨眼中闪过痛楚，却在对方开口前，突然抓住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用力按在自己左胸心脏位置。
"这里，从你消失那天起就空了一块。"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荒地里被风吹了二十年的枯叶，"他们说你葬身火海，可我每天都在等，等那个说要当我新娘的小傻子回来。"
沈辞墨的手套被冷汗浸透，指尖隔着布料触到熟悉的心跳频率。那些在孤儿院里数着星星的夜晚，那些用火柴棍在墙上刻下的"周"字，还有被沈氏夫妇强行灌下的失忆药水——此刻都在眼前这个人的注视下分崩离析。
窗外惊雷炸响，沈辞墨突然拽住周延川的领带，将人抵在钢架上。铁锈簌簌掉落，混着两人急促的呼吸。周延川闻到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那是记忆里火灾现场的味道，也是此刻即将燎原的火种。
"恨你，也想吻你。"沈辞墨的声音带着撕裂感，手套指尖划过周延川喉结，"这场并购案，是陷阱，也是请柬。延川哥，敢不敢和我赌一把——用我们的命，还有当年没说完的那句'我喜欢你'。"
周延川的回应是攥紧对方后颈，用近乎掠夺的姿态吻下去。铁锈味、雨水味、还有沈辞墨唇齿间残留的咖啡苦味，在这个潮湿的夜晚织成一张网。他听见远处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恍惚又回到那年火场，只是这次，他再也不会松开手中的手。
文件被风吹散，"永夜能源"的logo在地面铺开，像一片等待被点燃的荒原。两个身影在交错的光影中重叠，窗外的雨还在下，而有些东西，已经在黑暗里悄然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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