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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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咖啡杯又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我站在厨房中央，手指悬在半空，盯着那个本该放着我蓝色陶瓷杯的角落。现在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圈淡淡的水渍证明它曾经存在过。我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那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眩晕感又来了。

"林雨！"我朝客厅喊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尖锐，"你又动我的杯子了？"

没有回应。只有冰箱发出的轻微嗡鸣填补着沉默。我深吸一口气，走向客厅，木质地板在我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这房子我们才搬进来三个月，却已经开始发出老房子的声音。

林雨正蜷缩在沙发上看书，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她抬头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怎么了？"她问，声音轻柔得近乎诡异。

"我的咖啡杯，"我努力控制着语调，"我告诉过你别动它。我总是把它放在厨房右上角的柜子里，但你总是——"

"亲爱的，"林雨放下书，眉头微蹙，"你的杯子一直在洗碗机里。你昨天自己放进去的，记得吗？"

我愣住了。不，我不记得。我清楚地记得昨晚喝完咖啡后像往常一样洗了杯子，然后放回了那个柜子。但当我打开洗碗机，那个蓝色的陶瓷杯确实就在里面，干净得发亮。

"你看，"林雨走过来，手指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你最近工作太累了，记忆都混乱了。"

她的手指冰凉得不像是活人的温度。我下意识地躲开，她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令人不安的微笑。

这不是第一次了。上周是我的剃须刀，前天是我的钥匙，现在又是咖啡杯。家里的东西总是在我不注意时变换位置，而林雨总是坚持说是我自己移动的。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开始失去记忆，或者更糟——失去理智。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着林雨均匀的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苍白的线。我轻轻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决定再去厨房确认一下那个该死的杯子。

走廊比记忆中要长。我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当我经过书房时，一阵冷风突然拂过我的后颈——窗户是关着的。

我僵在原地，心跳如雷。书房的门微微开着，里面漆黑一片，但我确信白天时它是关着的。一种无法解释的冲动驱使我推开了门。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书桌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我的目光立刻被书桌中央的一个黑色物体吸引——一本我从未见过的笔记本。

皮质封面触感冰凉，像是摸到了某种爬行动物的皮肤。我翻开第一页，空白的纸上只有一行用红墨水写的字："第一天，他还没发现。"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那笔迹...那分明是我自己的笔迹。

我疯狂地翻动着页面，每一页都记录着琐碎的日常，却让我毛骨悚然：

"3月14日，林雨做了意大利面，我假装喜欢，其实讨厌罗勒的味道。"

"4月2日，藏在袜子抽屉里的备用钥匙被移动了2厘米。"

"昨天，他又问起了咖啡杯的事。"

这些全都是我的生活细节，有些甚至连林雨都不知道。最后一页的墨迹还很新鲜，写着："今晚他会发现这本笔记。游戏要开始了。"

"找到有趣的东西了吗？"

林雨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几乎跳了起来，笔记本掉在地上。她站在门口，月光下她的脸一半在阴影中，嘴角挂着那种奇怪的微笑。

"这...这是什么？"我的声音颤抖着，"你写的？"

林雨歪着头，表情困惑："什么笔记本？地上什么都没有啊。"

我低头看去，笔记本确实就在我们之间的地板上，黑色封皮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但林雨的目光径直穿过它，仿佛它根本不存在。

"就在那里！"我指着它，声音因恐惧而尖锐，"黑色笔记本！你看不见吗？"

林雨的表情突然变了。她慢慢弯腰，动作机械得不像人类，捡起了笔记本。当她再次抬头时，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不正常的光。

"哦，这个啊，"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了许多，"这是你自己的笔记本，亲爱的。你忘了吗？"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迹变成了普通的蓝色圆珠笔，内容也变成了工作备忘录。

"你看，"她轻声说，"只是你的工作笔记。你最近压力太大了。"

不，不对。我清楚地看到了那些红色的字，那些关于我生活的私密记录。我后退一步，撞上了书桌。

林雨向我走来，每一步都让地板发出不自然的吱呀声。她的影子在墙上膨胀，变得巨大而扭曲。

"你需要休息，"她说，声音现在听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睡一觉就好了。明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当她的手碰到我的手臂时，我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穿透了我的骨髓。我想挣脱，但身体突然变得异常沉重。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林雨的脸在月光下逐渐扭曲变形，而掉在地上的笔记本自动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用血红色的字写着：

"当你看到这里，我已经取代了你。"

我的意识沉入黑暗前，听到林雨——或者那个伪装成林雨的东西——在我耳边低语：

"明天你就会记得一切了。或者说，'你'会记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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