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九月的风裹挟着桂花香钻进图书馆的百叶窗，林悦抱着一摞专业书站在借阅区的阴影里，指尖被书本边缘硌得发白。她向来习惯在午休时避开人群，却没想到今天的自习室会座无虚席。

　　"同学，这里有人吗？"

　　沙哑的女声惊得陆衍从《西方美学史》中抬起头。窗外的阳光斜斜穿过梧桐树的枝桠，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金斑，高挺的鼻梁将光影切割得锋利又温柔。林悦看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阴影，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没有。"陆衍合上书，露出腕间银色的机械表，表盘折射的光斑正巧落在林悦发烫的脸颊上。她慌忙把书堆在桌上，坐下时不小心带倒了陆衍的钢笔，墨水滴在他画满批注的笔记本上。

　　"对、对不起！"林悦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却被陆衍按住手腕。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温度透过校服袖口烫得她浑身僵硬。"没关系。"他轻笑出声，抽出钢笔在污渍处勾勒几笔，原本的墨点竟化作一只振翅的蝴蝶，"这样反而更生动了。"

　　那天之后，林悦开始期待每个午休。她总能在老位置看见陆衍，有时他在写论文，有时在画设计图，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成了最动听的背景音乐。陆衍偶尔会递来半块抹茶味的曲奇，包装纸上用钢笔写着"补充糖分"；她感冒时，保温杯里不知何时多了润喉的胖大海，杯壁贴着便签："良药不苦口"。

　　深秋的雨夜，林悦发着高烧蜷缩在宿舍。朦胧间听见楼下有人喊她的名字，撑着病体推开窗，看见陆衍举着伞站在梧桐树下，雨水顺着伞骨坠成银色的珠帘。他怀里抱着纸袋，隔着雨幕大声说："记得吃药！"转身离开时，林悦看见他后背洇湿的大片水痕。

　　平安夜的月光像融化的奶油铺满操场，林悦攥着精心准备的围巾，在陆衍常出现的角落来回踱步。寒风卷着雪花扑在她通红的脸上，冻僵的指尖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的告白信。当陆衍的身影终于出现时，她几乎是颤抖着将信塞进他怀里，转身就要跑。

　　"林悦。"陆衍的声音追上来，带着笑意的尾音被冷风揉碎，"我也喜欢你。"

　　他展开围巾轻轻替她围上，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林悦仰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倒映着漫天星辰，还有她不敢置信的狂喜。远处教学楼的圣诞彩灯突然亮起，暖黄色的光晕中，陆衍的轮廓与初见那日重叠——原来早在阳光洒满书页的午后，命运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林悦以为，这就是幸福的开始。却不知这场相遇，不过是命运精心编织的网，将她困在名为爱情的囚笼里，等待着日后撕裂般的疼痛。此刻的她沉溺在甜蜜中，满心满眼都是陆衍，未曾察觉，那些温柔的过往，终将化作锋利的刀刃，在未来的某一天，将她的心割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