餍足与疲惫如同最深沉的夜色，将安楚牢牢地包裹。

她蜷缩在丁程鑫怀里，像只找到了港湾的小船。

小巧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潮红，长睫湿漉漉地黏在下眼睑，仿佛还带着方才情动时的泪意。

丁程鑫却没什么睡意。

他借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贪恋地看了她许久，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与怜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将她打横抱起，走进浴室，用温热的湿毛巾为她简单地清理。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安楚在半梦半醒间配合着他的动作，羞赧让她紧闭着眼，一言不发。

丁程鑫也识趣地没有逗弄她，只是低声询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得到她几不可闻的摇头回应后，才安心地帮她穿好柔软的睡衣。

他将她像摆弄一个精致却慵懒的洋娃娃般，暂时安放在沙发上。

安楚闭着眼，感受着身下沙发的柔软布料，脸上的热度久久不散。

丁程鑫则快速而利落地将床上那片因为方才缠绵而变得微湿凌乱的床单换下，铺上干净清爽的新床单。

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带着shi hou一种独特的、隐秘的温柔。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将她抱回床上，那熟悉清冽的气息再次将她笼罩。

他侧身将她搂进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则在她单薄的肩膀上轻轻拍抚，节奏缓慢而规律，像是一种无声的安眠曲。

丁程鑫低头，看着怀中人沉静的睡颜，想到她一开始大胆生涩的引诱，以及后来在他身下哭得梨花带雨、却又紧紧攀附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哑然失笑，心底软成一片。

他的小姑娘，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晨曦尚未完全穿透窗帘，丁程鑫便醒了。

航班时间很早，他必须出发了。

他侧躺着，静静地看着安楚。她睡得正沉，脸颊粉扑扑的，嘴唇微嘟，毫无防备的样子让人心尖发软。

他原本打算就这样悄悄离开，不惊扰她的好梦。免得面对面的告别，徒增伤感。

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立刻否决了。

他想起昨晚她得知他要走时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想起她紧紧搂着自己脖子的依恋。

如果他就这样不告而别，等她醒来，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和冰冷的床铺，那种被留下的失落和难过，他不敢想象。

他不能让她一个人消化这种坏情绪。

想到这里，丁程鑫凑近她，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她温热的脸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清晨的沙哑

丁程鑫“楚楚……楚楚，醒醒。”

安楚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含糊地哼唧了一声。

丁程鑫“宝宝，我得走了。”

丁程鑫耐心地，又唤了一声。

“走”这个字像是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安楚混沌的睡意。

她猛地睁开眼，眼神起初还有些迷茫，待看清丁程鑫已经穿戴整齐，以及他眼底的不舍时，瞬间彻底清醒过来。

安楚“现在就要走吗？”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浓浓的鼻音，手臂已经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他胸口，依依不舍地蹭着

安楚“不能再多待一会儿吗？就一会儿……”

丁程鑫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酸又软。

他回抱住她，大手在她背后轻轻顺着，语气却不得不带上一点严肃

丁程鑫“不行，航班时间快到了。你再睡会儿，嗯？”

安楚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

安楚“我想去送你……”

丁程鑫“绝对不行。”

丁程鑫这次拒绝得更加坚决

丁程鑫“天还没亮，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而且送别更难受，听话，在酒店好好睡觉。”

他看着她瞬间垮下去的小脸，心疼地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然后一下下，极其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或许是他的怀抱太温暖，也或许是拍抚的节奏太催眠，更或许是昨晚实在消耗了太多精力，在丁程鑫低沉温柔的安抚声中，安楚的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抵抗不住生理上的困倦，搂着他的手臂渐渐松了力道，呼吸再次变得均匀。

确认她重新睡熟后，丁程鑫才万分小心地、一点点抽回自己已经有些发麻的手臂，为她掖好被角。他站在床边，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仿佛要将她的睡颜刻进心里，然后才提起行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门被轻轻合上。

几乎是在房门落锁声响起的同时，床上原本“熟睡”的安楚，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里面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睡意？

她慢慢转过身，将脸埋进还残留着他气息和温度的枕头里，肩膀微微耸动，终究是没能忍住，任由两行温热的液体，悄无声息地滑落，浸湿了枕芯。

离别，总是带着涩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