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80年代末,一个小乡镇里,我考上大学那天,镇上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来祝贺我,他们说着凤凰枝头、前程似锦。
可我却有点难受,这是我第二次参加高考了,去年这个时候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母亲通红的眼眶,父亲沉默的敲着门框,而我伏在床边哭泣。
我曾信心满满在这一天拿出我的录取通知书,对所有看不上我家的人狠狠唾弃,贬低他们的鼠目寸光,可这天大伯带来的消息却是我没有考上。
我不明白,我也找了很多人,可所有回答都是没有考上。
我想我也应该去找一份工作,或者读一个职业专科,像周边所有同龄人一样。
最后是父亲敲定我复读一年,父亲哑着嗓子说“闺女,只有一年,一年后要是考不上,咱们就不考了。”
看着父母的操劳的面庞,想到还在外努力工作的弟弟,我想拒绝,我想说我要工作,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不甘心,只低低应了一句“好。”
这一年所有人都不理解我们,连大伯也问我爹“女娃娃,读了这么久的书,也该够了,为啥子还要再读一年,考不上就是考不上来。”
我爹默默说“娃子不甘心嘞,我也不甘心嘞,她弟弟昨天打电话回来,说他再干一年工,再继续读。”
大伯叹口气,半天说不上话。
那年头,复读的人很少,我们镇上更少,或者说没有。
看着跟自己格格不入的同学,还有老师亲戚惋惜又责备的眼神,我想不如不读了吧,为什么还要读呢?
弟弟专门坐车回来,“姐,你得读啊,你的成绩不可能考不上的。”
今年我终于考上了大学,甚至比去年的更好,我有一股扬眉吐气的快感,父母和弟弟也挺直腰板乐呵呵的跟他们攀谈着。
四年很快就过去了,我投岗了一个事业单位,可事情总会有点可惜,我投的单位已经满人了,我又继续投着简历,在许多工作中辗转,直到遇到了我现在的先生。
我的先生是一个完美的人,他看着我的简历,笑着跟我说你被录取了。
我们在工作中熟悉彼此,我们相爱结婚,他曾不避讳地说起找我的原因,他家需要一个根正苗红的高知分子,刚好我们相爱,刚好我够优秀。
在我不断的成长扩张中,有人为了讨好我,把一个男生的资料带到我的眼前,在我疑问的时候,说起了这个男生的来历,他父亲是我家长所在市的一个市长秘书。
在我第一次高考后,顶替了我的成绩名字入了我想去的大学,又在我毕业后顶替了我的名额去了单位,他爸爸在这几年被查出贪污,他也被查出监守自盗,双双入狱。
那个人谄媚道“我在这个狱里,有认识的人,要是您…我可以给他一个教训。”
我没有让他去做,这些人自然会有法律教训他们,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了他。
毕竟这也解了我多年的心结,原来不是我不够优秀、不够努力。
几年后,我和先生的孩子也大了,我们商量着孩子的未来,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那个男生被放出来的消息,本来我没有当回事。
可刚刚好,我在我家看见了他,看见了先生对他说摆平了,看见那个男生亲昵的靠在先生的肩上。
原来从被顶替大学,被挤下工作,到现在罪人被释放,都有先生的影子,那先生呢,他知不知道那个被顶替的人是我?知不知道我的痛苦,知不知道我的不解。
我着手准备离婚,我想带走孩子,其他属于他的都不要,太恶心了这一切。
可孩子不愿意跟我走,“爸爸已经为我安排好了一切,我不用努力读书也会有你的所有成就,我会是最年轻的博士,是两个企业的接班人,你为什么要闹。”
先生也不解的看着我,“你现在不是有了一切了?如果不是当年的事情,你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我看着他们,他们的脸庞在我眼中变了样子,是那个凶恶夺走属于我的一切的恶魔,是一声声暗暗咒骂我的陌生人,是一把把刺向我的剪刀。
我看见十八岁的我站在那里,被我的爱人我的孩子一点点吞吃入腹,不剩任何价值。
我看见十八岁的我在向我痛哭,告诉我,她不甘心,她不愿意成为他人的踏板。
……
“#本市最成功企业家夫妇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