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阁楼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方欣雨跪坐在简易的木板床边，手中的棉签蘸着药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陈博文肩头的伤口。子弹已经被取出，但伤口周围的皮肉翻卷，泛着狰狞的紫红。
“疼......别碰......”昏迷中的陈博文突然呓语，眉头紧紧皱起。方欣雨的手猛地一颤，眼眶瞬间酸涩：“别怕，我在。”她轻轻握住他发烫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陈博文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
阁楼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同学小琳推门而入，怀里抱着几捆草药：“欣雨，这是最后一点止血草了，城里药铺都被督军府的人盯着，根本买不到药材。”方欣雨咬着下唇点头，将草药捣成糊状敷在伤口上。烛光摇曳，映着她眼下青黑的阴影——她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
深夜，陈博文终于悠悠转醒。朦胧中，他看见方欣雨趴在床边沉睡，发丝散落在枕头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他想抬手替她拂开碎发，却扯动伤口，疼得闷哼出声。
“你醒了？！”方欣雨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却闪着惊喜的光。她倒了碗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陈博文：“来，喝点水。”陈博文望着她憔悴的模样，喉间发紧：“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方欣雨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砸在陈博文手背上：“傻瓜，说什么傻话！你差点就......”她哽咽着说不下去，陈博文吃力地抬手替她擦泪，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眼角：“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
然而，危险并未远去。督军府内，陈双拍案而起，桌上的军事地图被掀翻在地：“全城戒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王副官捂着被陈博文踹伤的肋骨，谄媚道：“陈双大人放心，我已经派人盯死了所有医院和诊所，那些乱党跑不了！”
与此同时，阁楼里，方欣雨正在为陈博文换药。伤口开始化脓，情况愈发危急。“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医生。”方欣雨攥着染血的布条，眼神坚定。陈博文却拉住她的手腕：“太危险了，我能撑住。”
“闭嘴！”方欣雨难得发了脾气，“你要是敢死，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她转身要走，陈博文却突然用力一拽，将她拉进怀里。陈博文的心跳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方欣雨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等我伤好了，带你去北平，去看真正的自由。”
方欣雨鼻尖发酸，还没来得及回应，楼下突然传来剧烈的砸门声：“开门！督军府查房！”陈博文脸色骤变，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方欣雨死死按住：“你别动，我去应付！”她迅速将陈博文藏进床底的暗格，又把带血的绷带塞进灶膛。
门被踹开，几个士兵举着枪冲进来。王副官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方欣雨泛红的眼眶上：“哭什么？藏了男人？”方欣雨扑通跪地，声泪俱下：“长官，我男人得肺痨死了，我这是......”她的哭诉引来邻居围观，众人纷纷作证。
王副官狐疑地在屋内搜查一番，最终骂骂咧咧地离开。方欣雨瘫坐在地，浑身冷汗湿透衣衫。床底传来响动，陈博文爬出来，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别怕，有我在。”窗外，夜色深沉，风雨欲来，而他们的命运，早已在这场乱世中紧紧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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