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案结 尔泰吃醋 烛影缠情(叁)
次日朝堂,金銮殿内檀香袅袅,尔泰踏过青玉阶,将沉甸甸的檀木匣置于御案前。匣内贡玉账册、萧德年供词与码头主事血书层层叠叠,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辉。
“臣查得四阿哥与内务府总管萧德年勾结码头主事,私吞宫中贡玉二十三匣,并借河畔浮尸案灭口...…”尔泰声线如刀,字字凿入殿内寂静。
四阿哥面容骤变,玄色蟒袍下袖口簌簌颤动:“福尔泰!你区区伴读出身,也敢构陷皇室?这账册定是伪造!”
群臣窃语声中,沈昭忽自列中踏出,玄色官袍上的金纹在光影交错中恍若绞跤蛇。
“臣有物证呈上。”
他掷出一卷宗,黄绫裹着的卷轴“啪”地展开,赫然是皇子府侍卫上月私购箭弩的清单,末尾朱砂印与射杀死者的箭镞纹路严丝合缝。
四阿哥喉间噎住一声惊呼,面色白如宣纸。
小燕子立于尔泰身后,瞥见他袖中攥紧自己手腕的力度陡然增倍,指节因隐忍而泛出青紫,仿佛要将她骨骼都嵌入掌心。她暗自挣了挣,却听他袖底传来极低的声音:“别怕,今日定要斩断这孽根。”
“臣恳请陛下彻查!”
沈昭剑眉斜挑,目光扫过四阿哥僵直的脖颈,“箭弩入库当日,恰有侍卫离府三时辰,而死者尸身箭伤...正与此批弩箭膛痕一致!”
龙椅上,皇帝指尖叩击檀案,威严的目光如刃:“老四,你可知罪?”
四阿哥忽而跪地叩首,额角冷汗浸透金砖,磕磕绊绊的说:“儿臣冤枉!那箭弩实为...…为护院演练所购,儿臣并不知情!”他转向尔泰,眼眸中淬满剧毒,“福尔泰与沈昭栽赃陷害亦不足为奇!”
尔泰冷笑未答,小燕子却觉他掌心骤烫,似有烈焰自他血脉窜入自己肌理。
沈昭突然掷出一枚玉簪残片,那正是死者喉间所嵌之物,其上暗纹与皇子生辰宴上失窃的贡玉匣严丝合缝。
“贡玉失窃,正是萧德年经办。”沈昭语调如冰,续道∶“而死者携残玉离京,分明是要揭发四阿哥与萧德年的勾当!”
殿内气压骤沉,四皇子瘫软如泥,再难辩驳。
退朝后,沈昭拦于宫廊转角,玄袍拂过小燕子鬓角垂落的珍珠簪。
“公主腕间诗句墨痕未褪,当添新字。”他自袖中取出一匣,檀木雕着缠枝海棠,匣角缀着沈家独有的鎏银纹正乃是刑部密卷惯用的标记。
尔泰骤然夺匣,腕间青筋暴起:“沈大人公务繁忙,当专注缉凶,而非……赠诗。”
语音未落,匣子已被他掷入湖畔。
溅起的水花湿了小燕子裙角,绣着蝶纹的绸缎登时洇出深色涟漪。
“尔泰!”她佯装动怒,却见他耳尖泛红如血,眼底醋意却浓得化不开。
沈昭倚着白玉栏轻笑:“福公子护得紧,倒不知公主可愿与我共饮新得的蒙顶茶?”
“沈大人若再近我夫人三尺...…”尔泰忽然攥着小燕子腕间更紧,指节硌得她生疼,“我...…我便……”喉间似有千言,却终凝成一声喟叹。
小燕子轻笑出声,那笑声如银铃碎在湖心:“夫君醋味这般浓,倒是呛人。”
夜色渐沉,弥月院书房内烛影摇曳。
尔泰蘸墨重写诗句,笔锋比前几日更凌厉三分,墨迹在宣纸上洇出如刃的锋芒。
“沈昭若再近你三尺,我便...…”
他忽然顿笔,腕间淤青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紫,那是白日擒贼时受的伤。
小燕子抚上那伤痕,指尖未及触碰,忽觉指间被扣。他力道重得骇人,似要将她十指都烙入骨血:“我便...…纵火焚了沈府府邸,也要断了他这念想。”
语毕他松了劲,将墨迹未干的纸覆上她掌心,烫意灼得她一颤。
窗外忽有风声骤起,吹散案上未干的墨水。
小燕子瞥见纸角他新添的句:“山河可断,唯卿不可相让。”
尔泰自她身后环住她腰际,气息烫在她耳畔:“若沈昭敢再递匣子...…我便以大理寺卿身份请旨,将你锁在府中,日夜练字,直到...…直到他知难而退。”
她心口骤跳,却觉他胸膛亦在剧烈起伏,案头烛芯“噼”地爆响,火光映出他眼底的晦暗,那不仅是醋意,更是对不安的隐忧。
天色黑浪翻涌,恰似三人间纠缠不清的暗潮。
“尔泰...…”
她没有推开他,只任那墨纸在掌心渐凉,字痕却烙入肌理。
院外忽有灯火骤明,恍若挑衅的星。
指尖抚过他手腕乃至十指相扣时,小燕子忽然转身踮脚亲了亲他额头。
温热触感如星火燎原,尔泰喉间闷哼一声,双臂骤然收拢将她打横抱起。
次日晨,小燕子扶着酸软的腰起身时,尔泰倚在案边研墨,袍袖卷起半截,露出昨夜新添的齿痕。
“今日陪我去大理寺?”
“不去!”
小燕子哼声道“你昨夜......简直......”
“简直什么?”尔泰搁笔转身,眉梢挑着笑道∶“补偿不够,今日继续?”
她慌忙钻进被褥,耳尖绯红如火烧云。窗外紫薇晴儿路过,见状掩口偷笑:“看来尔泰这醋坛子,终是让小燕子填满了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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