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跑马与催生（壹）
七月的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弥月院的雕花木床上，小燕子裹着锦被蜷成一团，乌发如瀑散落在枕边，鼻尖还沾着昨夜偷吃的蜜饯碎屑。
尔泰轻手轻脚进屋时，腰间玉佩碰撞的声响惊醒了睡梦中的小燕子。
她揉着眼睛坐起时，琥珀色的眸子还带着睡意朦胧的水光：“尔泰要去上朝啦？”
她声音带着初醒的软糯，发髻散乱如蓬松的云絮。
尔泰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拂过她嘴角碎屑：“夫人，新制的玫瑰酥在食盒里，记得用温水化开蜂蜜蘸着吃。”
小燕子闻言，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宛如一只乖顺的小猫，发间茉莉香萦绕在他鼻端：“尔泰比紫薇的诗词还温柔。”
两人自从联手破了牡丹纹绣案后，感情便突飞猛进，现在的日子倒像是蜜月期，虽然这蜜月来的晚了点，但蜜罐子里还是甜的腻人。
因此，紫薇晴儿两人常常打趣她，“小燕子，你们俩什么时候生个小娃娃给我们玩呀？”
每每这时候，小燕子都会皱皱鼻子作势要揍她们。
虽然两人现在白天里腻腻歪歪的，但到了晚上还是依旧各睡一处。
不过……两人倒是乐在其中。
小燕子也总会在夜深人静时，偷偷看些画本子，虽然每次总是会看得脸红，但还是很期待……
巳时一刻，尔泰下朝后便早早的回了府，今日大理寺没什么事，尔泰索性就告了假，回家带他家夫人到心旷神怡跑马。
不一会儿，弥月院屋里，小燕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尔泰瞥见她紧紧攥着身上的桃红骑装衣袖，指尖将缎面揉出细褶，像朵未敢全绽的芍药。
“夫人可是嫌这颜色太艳？”他故意逗她，却见小燕子倏然抬头，眼波里漾着晨光∶“原是想让你看看合不合身……我挺喜欢的……谢谢你送我骑装。"
尔泰喉间一热，看着她鬓角散落的几缕乌发，怯生生垂睫候他评判。
“我之前倒是不知，夫人害羞时像只怯生生的小猫。”
他看着她突然间亮晶晶的的眼睛，失笑一声接着说道∶ “穿在你身上自然是极好看的”
尔泰解下腰间玉佩塞进她掌心说道∶“就当是信物，今日若夫人骑术胜我，这物件便归你了。”
七月的心旷神怡长满了野草，小燕子与尔泰策马驰骋的身影在阳光中起伏如浪，马蹄踏过处扬起细碎草屑。
马儿银鞍上的鎏金马镫随着蹄声叮咚作响，小燕子腰间珊瑚佩饰与鬓边流苏在风中纠缠成一片绯红。
两匹马鬃毛纠缠，似一对褐云在草甸上卷过，马蹄踏碎野草的脆响，惊起一群黄喉鹀扑簌簌地飞向天际。
“夫人，你要输了。”
尔泰勒住缰绳回眸大笑，小燕子却已扬鞭掠过他身侧，马蹄在沙土地上犁出蜿蜒的辙痕。
尔泰瞥见她鞭梢一扬的瞬间，风灌满她襟袖，鬓边那支雁翎簪颤如蝶翅，眸中星火却灼得他心尖发烫。
小燕子回头朝他一笑时，乌发间斜插的雁翎簪坠着银铃，笑声与铃声一同被风撕扯成细碎的丝缕，飘散进无垠的青苍之中。
他追上去时，袍袖扫过她颊畔，带起一缕温热的汗香。
两人马鞍相擦的刹那，尔泰忽然俯身摘下一朵紫苜蓿塞进她掌心，指尖残留的缰绳草腥味混着花香，在阳光里发酵成某种粘稠的甜蜜。
他笑着说∶“夫人骑术了得，为夫认输。”
小燕子耳尖霎时红了，却未驳他，低头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
尔泰忽觉胸中某处松快，似有什么冰碴子化了。
两人放缓马速并肩而行，看蹄印在阳光下渐渐被风抹平，如同从未有人在此热烈地活过。
回府时正撞上福晋在正厅用茶，两人迈进正厅时，便听福晋咳声如金石：“尔泰，你二人成婚四月有余，怎腹中仍无动静？你们二人可要多加把劲，早日生个小娃娃……”
话音未落，尔泰便截断话头：“额娘，儿子近日忙于公务，确是疏忽了，待公务了却，定日日陪夫人调理。”
小燕子僵在尔泰身后，耳畔嗡鸣着他那句“日日陪夫人"，令她喉头酸胀如哽青梅，脸色霎时红成一片。
袖中藏着那枚他塞来的紫苜蓿，花瓣已皱，却比任何金玉都烫手。
福晋犹在絮叨着“补汤方子"，尔泰却忽掀袍跪地：“额娘若真论责，该罚儿子。前段时间还因公事冷落了夫人，今日才......才带她出去散心。”
他尾音微颤，似悔似愧，小燕子隔着日光望见他脊梁绷如弓弦。
正厅里的寂静足够吞噬所有言语，唯有学士府外嘈杂的马车声仍在延续，将阳光踩成满地跳动的金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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