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宋亚轩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低头刷着手机。听到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语气淡淡的：“回来了？”
“嗯。”贺峻霖走到床边坐下，右手轻轻搭在膝盖上，指尖还有些不稳。
护士跟进来，递给他一份检查单：“贺先生，刚才有人来找您，说是您的朋友。”
贺峻霖接过单子，手指微微收紧：“什么样的人？”
“亚洲人，个子很高，穿黑色外套。”护士回忆了一下，“他问了您的病房号，但我们没告诉他。”
贺峻霖垂下眼，喉咙发紧：“……谢谢。”
护士离开后，房间里安静下来。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玻璃上凝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宋亚轩终于放下手机，盯着贺峻霖看了几秒，突然开口：“严浩翔给我打电话了。”
贺峻霖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他说什么了？”
“问你在哪。”宋亚轩语气平静，“我说不知道。”
贺峻霖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检查单的边缘。
“他还问我你是不是生病了。”宋亚轩继续说，“我说没有。”
贺峻霖抿了抿唇，没接话。
宋亚轩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贺峻霖，你到底想怎么样？”
贺峻霖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你明明知道他来找你了，你明明知道他放不下你。”宋亚轩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你就打算一直躲着？”
贺峻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他不知道比较好。”
“什么叫不知道比较好？”宋亚轩皱眉，“你觉得你这样是为他好？”
贺峻霖没回答，只是转头看向窗外。雨水顺着玻璃滑落，留下一道道模糊的痕迹。
宋亚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今天去了医疗中心，还去了湖边，他一直在找你。”
贺峻霖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他迟早会再找到这里。”宋亚轩说，“你打算怎么办？继续躲？还是换个医院？”
贺峻霖闭了闭眼：“……我不知道。”
宋亚轩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行，你不想见他，我不逼你。”
贺峻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右手。
那只手曾经能画出最精细的设计图，能缝出最完美的针脚，现在却连握紧杯子都有些吃力。
——这样的他，怎么敢让严浩翔看见？
晚上，护士来送药的时候，贺峻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今天来找我的人……如果再来，能不能别告诉他我在这里？”
护士有些疑惑：“他是您的朋友吧？”
贺峻霖轻轻摇头：“……不是。”
护士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好的，我会注意。”
等护士离开后，贺峻霖靠在床头，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
严浩翔在找他，甚至可能已经猜到他生病了，可他还是选择躲着。
——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如果严浩翔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看到他连最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好，看到他每天要吃一大把药，看到他渐渐失去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
严浩翔会难过，会心疼，甚至会放弃一切陪在他身边。
可他不想要那样的结局。
“亚轩，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自私……”
“可是严浩翔不该被拖进这场看不到希望的病里。他应该站在舞台上，被灯光和掌声包围，而不是坐在病房里，看着喜欢的人一点点失去生命。”
“他的路还长着呢。”
宋亚轩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他长叹了一口气，“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早上，贺峻霖刚做完复健回来，宋亚轩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微微一变，抬头看向贺峻霖：“严浩翔。”
贺峻霖的手指攥紧了被子，声音很轻：“……你接吧。”
宋亚轩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宋亚轩。”严浩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有些沙哑，“贺峻霖到底在哪？”
宋亚轩看了贺峻霖一眼，后者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宋亚轩说，“他没联系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骗我。”严浩翔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怒意，“他明明就和你在一起”
宋亚轩没说话。
“他生病了，是不是？”严浩翔问。
贺峻霖的手指微微发抖，呼吸有些急促。
宋亚轩深吸一口气：“我说过了，没有，他没生病。”
“宋亚轩！”严浩翔的声音突然提高，“你他妈别骗我了！我听到他咳嗽的声音了！我看到照片了！他右手根本不对劲！”
贺峻霖闭上眼，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宋亚轩咬了咬牙，还是坚持：“你看错了，他没事。”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
最后，严浩翔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你告诉他，我会一直找。”
通话结束，房间里一片死寂。
贺峻霖低着头，呼吸有些乱。
宋亚轩把手机扔到一边，走到他面前：“你听到了？他说他会一直找。”
贺峻霖没吭声。
“贺峻霖。”宋亚轩盯着他，“你躲不了一辈子的”
贺峻霖沉默了很久，才轻声开口：“……等我好一点。”
“好一点？”宋亚轩皱眉，“什么叫好一点？”
贺峻霖抬起头，眼眶有些红：“至少……至少让我能正常走路，能自己吃饭，能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更何况……我的一辈子，也没有几天。”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
宋亚轩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红了眼眶。
“……傻子。”他低声骂了一句，转身走出了病房。
贺峻霖一个人坐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慢慢蜷缩起身体。
严浩翔，别找了。
我真的……不想让你看见这样的我。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