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周六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纺织厂门口已经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刺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皮靴踏在石板路上的声响令人心惊。我抱紧怀中的相机,在层层关卡前停下脚步。
"记者证。"为首的日本兵粗鲁地伸出手。
我正要递上证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旁伸出,替我挡开了那名士兵。叶冲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位是我的客人。"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士兵立刻退开。
踏入工厂的瞬间,机器的轰鸣声扑面而来。我故意提高音量:"麻烦叶少佐了,那我就去拍照了。"
叶冲微微颔首,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一划——表示一切安全。
穿过嘈杂的车间,我来到后院临时搭建的教室。何樱正站在一块简陋的黑板前,用粉笔写下"山河无恙"四个大字。二十多个孩子整齐地坐在木箱搭成的课桌前,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专注。
我悄悄举起相机。快门声惊动了前排的孩子,他们好奇地转过头,我立刻捕捉到那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脸。阳光透过破损的屋顶洒下来,在何樱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教孩子们念诗的声音清脆悦耳: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突然,一声尖锐的哭喊打破了这份宁静。我循声跑去,看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被日本兵拎在半空,像拎着一只待宰的鸡崽。她的布鞋掉了一只,露出满是冻疮的小脚。
"八嘎!"宫本苍野用手帕擦拭着被咬伤的手背,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处理掉。"
我的身体比大脑更快行动,冲上前将孩子护在怀里。她瘦小的身躯在我怀中颤抖,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襟。
"宫本少佐,"我强迫自己直视那双蛇一般的眼睛,"孩子不懂事,我代她道歉。"
宫本的手缓缓按上军刀,刀鞘上的金属樱花饰物硌得我眼睛发疼。周围的日本兵齐刷刷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的眉心。
"江记者总是出现在...有趣的地方。"宫本慢慢踱步,军靴踩碎了一截粉笔,"上次在羁押所,今天在这里..."
我感觉到怀中的孩子瑟缩了一下,便将她搂得更紧:"记者本就该出现在新闻发生的地方,不是吗?"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我们面前——是池城。他西装笔挺,手中的文明杖稳稳抵住了最近的枪管。
"宫本少佐,"他的声音带着商人特有的圆滑,"这是我的工厂。"
僵持之际,叶冲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看到我凌乱的头发和苍白的脸色时,瞳孔猛地收缩。
"宫本君,"叶冲的声音冷得像冰,"佐藤将军让我全权负责工厂,这些人如何也应该是我来处理。。"
宫本的手终于从军刀上移开。他弯腰拾起小女孩掉落的布鞋,用两根手指拎着,像拎着什么脏东西:"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直到日本兵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叶冲悄悄递来一块手帕,上面带着淡淡的沉香味。
"没事了。"他低声说,指尖轻轻拂过我手腕上的淤青。
远处,何樱正将孩子们一个个搂进怀里安抚。阳光依旧温暖,机器仍在轰鸣,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危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