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暮色中的香港弥漫着潮湿的雾气,我撑着一把黑伞穿过蜿蜒的巷弄,停在一间挂着"李记药铺"牌匾的老店前。铜铃在推门时发出刺耳的声响,柜台后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警觉地抬头。
"李先生,"我收起伞,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青砖地上,"失去孩子的滋味,像不像心口插着一把钝刀?"
李功德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药碾"咣当"砸在柜台上。他踉跄着绕过柜台,枯瘦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药柜上的玻璃映出我们扭曲的影子。我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将一张泛黄的照片推过去——是唐风的照片。
"明天这个人会来找你,"我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比窗外的雨还冷,"告诉他,你愿意帮他。"转身时旗袍扫过药柜,留下淡淡的茉莉花香。
军政厅的审讯室渗着阴冷的水珠。
余教授被铁链锁在审讯椅上,白发黏在溃烂的额角。宫本用枪管挑起他下巴:"教授终于想通了?"
"秋蝉...确实没见过..."老人嘶哑的声音在囚室里回荡,"但檀香派来的人我应该会认识..."
单向玻璃后,叶冲的钢笔尖"啪"地折断。墨汁溅在袖口,像极了那夜我哭花他西装时的泪痕。
叶公馆的留声机放着肖邦的夜曲。
叶冲站在钢琴旁,指尖悬在琴键上方却迟迟未落。月光透过纱帘,在他眼下投出疲惫的青影。门铃突然撕裂寂静,他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却听见玄关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某些人啊,"我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水珠从鬓角滑到锁骨,"连伞都不给客人准备。"
他愣神的功夫,我已经熟门熟路地踢掉高跟鞋,光脚踩在波斯地毯上。食盒里热腾腾的虾饺冒着白气,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一字排开。
"三天没好好吃饭了吧?"我捏起他松开的领带尖,"佐藤避而不见,宫本像条疯狗,余教授还..."
话未说完就被拽进怀里。叶冲的下巴抵在我发顶,呼吸间是淡淡的威士忌味道:"让我抱会儿。"钢琴上的节拍器咔嗒作响,与我们交错的心跳渐渐同步。
"宫本要安排余教授认人。"我挣开他的怀抱,从珍珠手包里抽出一张字条,"但唐风已经找到李功德了。"
字条在烛火上蜷曲成灰时,叶冲突然按住我的后颈。他的拇指摩挲着我耳后的肌肤,眼神却落在钢琴盖的倒影上——那里,二楼走廊的阴影微微晃动。
"我会拖住宫本。"他猛地将我压倒在沙发上,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给他们争取时间。"
翌日清晨的松原酒店弥漫着咖啡的苦涩。
宫本把玩着手术刀,刀尖在余教授眼前晃出冷光:"听说叶少佐的钢琴弹得极好?"老教授瑟缩着点头,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叶冲被"偶然"请进松原酒店时,宫本的计划开始了……
我站在报社窗前,看闪电劈开漆黑的夜空。电话铃突然响起,听筒里传来叶冲刻意压低的声音:"成功了。"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倒映出我惨白的笑容。计划很完美——余教授被杀,吴启飞被杀,宫本又要被训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