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香港的街道上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气。日本兵的皮靴踏过青石板路,枪声不时在某个巷口炸响。昨日还嬉笑玩耍的孩童,今日已变成街角一具冰冷的尸体。不能让金陵城的惨状在这座东方之珠重演!
我蜷缩在公寓的窗前,手指死死抠着窗棂。窗外又传来一阵枪声,伴随着女人凄厉的惨叫。指甲陷入掌心,我却感觉不到疼痛。脑海中不断闪回历史书上那些黑白照片——堆积如山的尸体,被刺刀挑起的婴儿,绝望哭嚎的母亲...
"这样下去不行..."我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必须想办法,既要让地下党安全撤离,又要阻止这场屠杀。但一个人的力量何其渺小?辗转反侧到天明,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我终于下定决心。
池公馆门前,我顶着青黑的眼圈按下门铃。开门的池城看到我时明显一怔。
"池先生,我是大公报记者江清月。"我递出名片,声音压得极低,"我要见香江。"
池城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门框。我们僵持在门口,他的目光如刀般在我脸上逡巡,试图找出破绽。最终,他侧身让出一条缝隙。
香江站在书房中央,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我直奔主题:"我知道你的计划。撤离的事,交给我来做。"
"你是谁?"香江的声音冷得像冰,"怎么知道我们的联络方式?"
我没有回答,而是将他准备使用的每一种联络暗号、每一处示警地点、每一句接头暗语——道出。香江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当我说到"蒋家酒楼"时,他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茶杯。
瓷杯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香江的喉结滚动着:"你究竟..."
"每犹豫一分钟,就可能多一个同志牺牲。"我上前一步,声音因急切而嘶哑,"相信我,我能完成这个任务。"
香江沉默了很久很久。阳光从我们之间的地板上缓缓移动,最终他点了点头,眼中却仍带着深深的疑虑。
离开池公馆时,我听到身后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她连蒋家酒楼都知道!这太危险了!"香江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所以你就要去送死?"池城几乎是在低吼,"用你的命换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革命总要有人流血..."香江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幽灵般穿梭在香港的大街小巷。在交通干道的启示栏张贴报纸;在新报刊登特定格式的寻人启事...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复刻原剧中香江的行动,只是执行者换成了我。
夜色如墨,我裹着粗布头巾,蹲在蒋家酒楼后巷的阴影里,手指颤抖着将白布条系上木栏杆。听着远处传来日本兵的皮靴声,一滴冷汗滑入眼睛,刺痛让我差点叫出声。原来做英雄这么难——我苦笑着想——那些影视剧中慷慨赴死的镜头,从不会拍出主角裤管里发抖的双腿。
最后一站是香港日报报社。按照剧情,这里是香江被捕的地方。我站在电话亭里,手指悬在拨号盘上方,突然想起叶冲对我说"保护好自己"时的眼神。电话亭的玻璃映出我惨白的脸——原来我这么怕死。
"就当是做场梦..."我喃喃自语,"死了就能回到21世纪..."可颤抖的手指背叛了我——身体比心灵更诚实,它拼命想要活下去。
正当我鼓起勇气要拨出最后一个号码时,报社的电话突然响了!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不在计划中!透过电话亭的玻璃,我看到报社的接线员拿起听筒,表情从困惑变成震惊。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角走来,从容不迫地推开报社的玻璃门。香江!他穿着那件熟悉的灰布长衫,步伐稳健得像在散步。经过电话亭时,他故意撞了我一下,一张纸条塞进我手心。
[革命需要牺牲,但不应是你。活下去,替我们看着胜利的那天。]
字迹力透纸背。我死死攥着纸条,看着香江走向报社二楼。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清晰,仿佛要永远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
我该冲上去的,该去替换他的...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步都迈不动。眼泪模糊了视线,香江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嘴角竟带着微笑。
那天的秋雨来得突然。我站在雨中,任冰凉的雨水冲刷着脸庞。香江被押出来时,鲜血从他额角流下,在雨水中晕开成淡红色的溪流。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在看到我时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回到公寓时,我的衣服还在滴水。镜中的女孩双眼通红,手里紧攥着那张被雨水泡烂的纸条。香江用生命给我上了最后一课——有些事,比生死更重要。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