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路也站在操场樱花树下,指尖抚过脖子上的火焰项链。金属吊坠在潮热的风里透着凉意,像陈丽最后一次替她扣项链时的指尖温度。远处教学楼的玻璃映着夕阳,碎金般的光落在她校服第二颗纽扣上——那里还留着陈丽溅上的草莓酱渍,是上个月她们躲在图书馆偷吃蛋糕时弄的。
两天前,官方的红头文件贴在教学楼公示栏,C级以上资质者必须在三日内前往异能学院报到。路也盯着文件上的“强制”二字,忽然想起陈丽总说“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崩坏星穹铁道),那时她正用圆规在数学试卷画歪歪扭扭的向日葵,阳光穿过她发梢,在试卷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路也?”同班女生的声音打断思绪,对方指着她脖子上的项链,“听说陈丽的爸妈今天来学校了……”话音未落就被同伴拽走,脚步声慌乱得像受惊的麻雀。路也摸了摸吊坠,转身走向校门,帆布鞋踩过满地樱花,花瓣碎裂的声音像极了陈丽MP3里卡顿的电流声。
陈家爸妈的车停在巷口,引擎声还未完全消散。路也看见陈丽的母亲靠在车门上,手里攥着个银色MP3,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她们上课时偷偷传着听歌的同款,陈丽总说银色像月光,适合装星星。
“小也。”陈丽的父亲推开车门,西装领带歪在一边,胡茬长得快遮住下巴,“这是丽丽准备的……本来想等你生日……”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转身从后备厢拿出个纸袋,里面装着包装精美的礼盒,缎带蝴蝶结上还系着陈丽惯用的柠檬黄丝带。
路也接过MP3时,触到外壳上熟悉的齿痕——那是陈丽咬着耳机线听歌时留下的。她忽然想起某个暴雨天,她们躲在储物间里,陈丽把耳机分她一半,哼着跑调的《晴天》,说“以后我们要去周杰伦的演唱会,坐最前排”。
“你总说丽丽是你的光。”陈丽母亲突然开口,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其实……是你让她学会了发光。”话音未落,父亲已扶着她坐回车里,引擎声骤起,溅起路边水洼的泥点,很快消失在暮色里。
深夜的台灯下,路也盯着MP3屏幕上跳动的光标。《晴天》的前奏响起时,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她将耳机塞进耳朵,陈丽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比记忆中更沙哑些:“路也,如果你听到这个了那我们就18了,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同一所大学。……别难过呀,你看,樱花落了还会再开,晴天阴天都会有太阳……”
歌声突然卡顿,接着是布料摩擦声,像是陈丽在调整耳机。路也攥紧床单,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与歌曲里的鼓点重叠。副歌部分,陈丽忽然笑出声:“笨蛋,别皱眉头啦!你听,‘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是友情的爱哦!所以不许哭鼻子,要带着我的那份,去看更大的世界……”
泪水砸在MP3上,路也慌忙用袖子去擦,却听见陈丽在歌的末尾轻轻说:“项链内侧的刻字,其实是‘To my sunshine’啦,之前骗你是火焰,因为觉得你比太阳更勇敢……”后面的话被电流吞噬,只剩断断续续的“别怕”“向前”。
路也戴着耳机站在阳台上。夜风卷着青草香,远处的霓虹倒映在他瞳孔里,像极了陈丽眼中的星光。他摸着项链内侧的刻字,忽然想起陈丽的缺点——总把草莓蛋糕的奶油先吃掉,导致面包变 soggy;跑步时会像小兽一样哼唧;生气时喜欢咬唇,直到咬出红痕……这些曾被她默默记在日记里的“缺点”,此刻却比任何珠宝都珍贵。
异能学院的通知书躺在书桌上,烫金字体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路也将MP3塞进书包,陈丽的礼盒放在最底层,缎带蝴蝶结贴着她的素描本——里面夹着他们偷摘的樱花标本,花瓣早已褪色,却还固执地保持着拥抱阳光的姿势.
MP3里的《晴天》循环播放,路也跟着轻声哼唱。阳光穿过项链吊坠,在地面投下小小的光圈。他知道,陈丽从未消失——她在蝉鸣里,在阳光里,在每个她敢抬头的瞬间,用最温柔的方式,继续陪着她向前走。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歌声里,路也对着天空扬起嘴角。远处的云堆里,仿佛有个扎马尾的女孩在挥手,手里的齿轮项链闪着光,与她的火焰吊坠遥相呼应,像两颗永远不会相撞却彼此照耀的星星。
陆野的指尖紧紧攥着那台银色MP3,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陈丽的体温。蝉鸣声从窗外铺天盖地涌来,他却觉得这喧嚣里藏着某种韵律,像极了陈丽哼歌时跑调的节奏。屏幕上的光标跳动着,《晴天》的前奏如流水般漫进耳道,恍惚间,他又看见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将耳机分他一半,耳尖泛红地说“这首歌的鼓点像心跳呢”。
MP3的棱角硌进掌心,却比不上胸口的钝痛清晰。陆野盯着书桌上的异能学院通知书,烫金字体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像极了陈丽葬礼那天的警戒线。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火焰项链,吊坠背面的“To my sunshine”刻字早已被体温磨得发亮,那是陈丽藏了三年的秘密,直到她父母送来MP3时,才终于揭晓。
“路也,不管我们之后会不会在同一所学校。都要带着我的那份,去看更大的世界。”陈丽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陆野想起储物间里的樱花标本,想起她分他的半块草莓蛋糕,想起暴雨天里共撑的那把破伞——她早已在渗透在他的生命里太多,太多。
“说好了要一起去看周杰伦的。”陆野对着空气轻声说,他们曾在储物间里靠在一起的肩膀。MP3里的歌声渐入高潮,眼睛有点湿润,他忽然想起陈丽做鬼脸时说的话:“笨蛋,眼泪要留给草莓蛋糕,远方可是有星星在等我们呢!”
陆野将MP3塞进书包最内层,他摸了摸项链,火焰吊坠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引路的萤火虫。推开窗,夜风卷着青草香扑面而来,远处的霓虹倒映在他瞳孔里,恍惚间化作陈丽眼中的星光。
“明天我就要去报到了,再见……”他对着夜空轻声说,声音里不再有颤抖。书包带擦过锁骨,MP3的棱角隔着布料轻压着皮肤,像陈丽曾给予的、温柔的拥抱。走出家门时,路灯次第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而他知道,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那个带着齿轮项链的女孩,正对着他微笑。
MP3里的《晴天》循环播放,陆野踩着路灯的光向前走。他不再害怕黑暗,因为他知道,陈丽的光早已融进他的骨血,成为他的一部分。每一步都带着两个人的重量,每一眼都望向有星光的远方——这一次,他要带着她的希望,飞向永远有晴天的明天。
(希望大家都遇到自己的陈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