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夜

雨丝斜斜掠过雕花木窗，水云烟指尖抚过石阶上斑驳的苔痕。青石板缝里新抽的草芽沾着水珠，在暮色里泛着微光。她停在朱漆剥落的门扉前，绣鞋碾碎一片飘零的海棠，腕间银铃却未惊起半声回应。

"阿离？"她的声音被风卷着，撞在空荡荡的回廊上。

檐角铜铃突然叮咚作响，水云烟转身时被熟悉的气息裹住。后背撞上雕花屏风，檀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离仑的指尖在她腰间发颤，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阿婴..."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碎玉，发间还沾着未干的药渣。水云烟这才发现他玄色衣摆浸透了雨水，分明是在廊下等了许久。

"我回来了。"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触到一片冰凉，"刚才怎么不出声？"

离仑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渗进皮肤。他喉结滚动，带起一阵压抑的咳嗽："我以为你不..."话音未落，便被水云烟的指尖封住唇。

"我说过，不会再抛下你。"她踮起脚，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发间银簪擦过他颈侧，"离仑，看着我。"

另一边，天都缉妖司的烛火在雨夜里明明灭灭。裴思婧捏着案宗的指尖泛白，羊皮纸上的朱砂印刺得她眼眶生疼。

"这怎么在你手中？"赵远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指尖划过案宗边缘，突然顿住，"这墨迹还未干透。"

裴思婧猛地后退半步，腰间短刀发出清越的鸣响。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泛白的脸："今日辰时，有人放在我房门前。"她没说那人戴着青铜面具，只露出的半张脸与记忆里的轮廓重叠。

裴思婧的靴子踏在破旧的木门槛上，发出咯吱一声轻响。微风吹动她鬓边的碎发，腰间的短刀泛着冷光。文潇刚想说什么，却见她猛地抬手示意噤声。

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翻找什么。裴思婧握紧刀柄，眸光一凛，正要冲进去，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悠悠传来。

"姐姐，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这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裴思婧心头。她瞳孔骤缩，死死盯着屋里那个身影——分明是已经死去的弟弟裴思恒。她的手指微微发颤，却还是将短刀对准了对方。

"你不是阿恒，我弟弟早就死了。"她声音沙哑，却透着决绝。

"是啊，因为我恶贯满盈，罪无可恕。"裴思恒轻笑一声，话音未落便已出手。裴思婧急忙护着身后的文潇，被迫与这个"弟弟"纠缠在一起。

"你究竟想干什么？"裴思婧咬牙问道，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想把姐姐的心挖出来看看。"裴思恒话音未落，手掌已朝着她胸口抓去。裴思婧一个侧身翻滚，堪堪避过这凌厉的一击。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打斗声中，桌椅翻倒，瓷器碎裂。待卓翼辰和赵远舟赶到时，这对"姐弟"已经从屋里打到了院中。

拳风呼啸，刀光闪烁。裴思婧的衣摆在风中翻飞，而裴思恒的黑衣猎猎作响。两人身形快若鬼魅，一时之间难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