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斜斜切进物证室，程野的指尖在坩埚边缘停住，熔金的热浪扑上脸，却比不上掌心警徽残片的温度。两枚警徽——程明的0748与林骁的0749——在酒精喷灯的蓝光中渐渐融化，缺口处的焦痕最先软化，像在褪去五年前火场的余烬。
“程队，该翻面了。”小李递来坩埚钳，视线扫过操作台上的设计图，两枚戒指的内壁分别刻着“护野”与“信骁”，缺口拼合处正是银杏叶的形状。程野点头，想起三天前在红蝎老巢，他从废墟里挖出这两枚警徽时，金属表面还凝着未干的血迹——那是林骁替他挡刀时流的。
生日宴的喧闹声从走廊传来，林骁的笑声混着同事的起哄，像片羽毛轻轻扫过后颈的痣。程野捏紧坩埚钳，警徽的熔金在模具里荡出涟漪，突然明白程明在信里说的“警徽是警察的第二生命”——此刻，他正把两条命，熔成一枚能套进无名指的、最坚硬的承诺。
“林警官，吹蜡烛了！”
欢呼声中，程野推门进入会议室，掌心的绒布盒还带着熔金的余热。林骁站在蛋糕前，战术背心难得换成了米色针织衫，却在领口处露出半截红蝎疤痕，尾刺对着他的方向——和五年前在安全屋，偷穿程明警服时的姿势，分毫不差。
“程队来得正好。”林骁转身，眼睛亮得像淬了光的银，“我许的愿——”他顿了顿，视线落在程野攥紧的绒布盒，“和你有关。”
会议室的灯光突然暗下，程野单膝跪地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绒布盒掀开的瞬间，两枚熔金戒指在蛋糕烛光中闪烁，警徽的棱角化作温柔的弧，缺口处的银杏叶纹路里，嵌着极小的红蝎亮片——那是从林骁伤口里取出的、五年前的战场遗物。
“我哥说，”程野的声音发颤，“能托付后背的人，也值得托付余生。”他握住林骁的手，指尖划过对方掌心的老茧，“这枚戒指，熔了程明哥的警徽，也熔了你的伤痕——以后，我的后背，我的余生，都交给你。”
林骁的睫毛剧烈颤动，突然从针织衫内袋摸出个银色小盒，开盖时带出的气流，吹得蛋糕蜡烛明灭不定：“其实在红蝎卧底时，”他的指尖抚过程野掌心的烫疤，“我就买了这枚戒指。”戒圈内侧，“0748+0749”的警号刻痕泛着微光，“想着任务结束就求婚，结果拖了五年。”
程野的视线模糊，发现戒指的内圈还刻着行小字：“程队的后颈，是我余生的归期”。这是林骁惯用的、藏在细节里的告白，像他安全屋的剪报，像他备忘录里的过敏记录，像他每次受伤后，都要把血滴在他掌心的小笑脸。
“傻瓜，”程野别过脸，耳尖发红，“我最烦绿茶——”
“现在被我泡了，后悔吗？”林骁突然凑近，热气拂过后颈的痣，“程队知道吗？在红蝎的窝里，我每天摸这枚戒指，想着你擦警徽的样子，就觉得疼也甜。”他的指尖划过程野腕内侧的新伤，那是昨天抓捕时，替他挡刀留下的，“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把它戴在你手上。”
同事的欢呼声突然响起，程野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会议室的窗帘被拉开，夕阳正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警徽熔成的戒指在指间闪烁，与林骁心口的疤痕、他项链里的残片，形成完整的“护”字图腾。
“程队，该交换戒指了。”小李举着手机录像，镜头对准两人颤抖的指尖。程野看着林骁无名指上的熔金戒指，警号尾缀“9”的银杏叶纹路，正好卡住他掌心的旧疤，而自己戴上的戒指，“8”字的缺口，恰好嵌进对方腕内侧的红蝎疤痕。
“其实，”林骁突然轻笑，犬齿在烛光下闪了闪，“刚才许愿时，我许的是——”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墙上程明的警号拓片，“愿以后每个生日，都能替程队挡刀，替他擦警徽，替他——”
“说废话。”程野打断他，却在戴上戒指的瞬间，主动吻了吻对方腕内侧的疤痕，“以后，你的伤，我来缝；我的警徽，你来擦——就像程明哥说的，我们仨，永远在一起。”
会议室的灯重新亮起，同事们簇拥着切蛋糕，林骁却突然拽过程野，走向窗边。暮色中的江面，不知谁放起了孔明灯，“护野”二字在风中摇曳，像极了五年前那个除夕夜，他们在江边的告白。
“程队，”林骁的指尖穿过他的指缝，两枚戒指的熔金在暮色中交相辉映，“知道我为什么拖了五年才求婚吗？”他低头看着交叠的警号刻痕，“因为想等红蝎覆灭，等你的笑不再带泪，等我们能带着程明哥的警徽，毫无负担地说——”
“我爱你。”程野接过话头，望着孔明灯消失的方向，那里有颗星子格外明亮，“就像警徽熔金时，所有的伤痕都化作了光，而我们的爱，早就刻进了骨血里。”
晚风带来远处的汽笛，程野突然发现，林骁的戒指内侧，除了警号，还刻着行极小的摩斯密码，译成中文是“永远共生”。他知道，这场双向的求婚，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是两个被警徽和鲜血绑定的人，终于能在阳光下，用戒指做刃，在余生的暗涌中，彼此守护，永不分离。
蛋糕的甜香混着金属的暖意，程野看着林骁替他擦掉指节的熔金残渣，突然想起程明的日记里写过：“爱情最好的模样，是警徽与心跳的共振。”而现在，他掌心的跳动，对方指间的温度，还有熔金戒指的微光，都在证明，他们早已在暗涌中，完成了最神圣的、属于警察的，双向求婚。
当第一颗星星亮起时，程野突然轻笑：“林骁，你刚才说我被你泡了？”他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明明是你先在便利店偷加我醋碟里的糖，在安全屋画小笑脸，在火场用身体当盾牌——”
“所以程队终于承认，”林骁凑近，眼睛弯成月牙，“自己是被我这杯‘绿茶’泡软了心？”
江风掀起窗帘，程野看着对方发梢的银杏叶，突然发现，所有的套路与等待，都比不上此刻无名指的重量，比不上彼此眼中倒映的、比警徽更亮的光。他知道，从警徽熔成戒指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像这两枚戒指，永远交叠，永不分离。
而这，就是警察的求婚——用伤痕做聘礼，用警徽做信物，用余生，续写属于他们的、带着硝烟与温柔的，共生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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