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温氏艺术中心的玻璃幕墙上，将霓虹灯晕染成扭曲的光斑。温以桁站在林澄玥公寓楼下，黑色西装早已被雨水浸透，发梢滴落的水珠混着雨水滑进领口，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攥着那叠被雨水洇湿的舞台设计图。
门铃第三次响起时，林澄玥终于拉开门。眼前的男人狼狈得像只落汤鸡，苍白的脸色却透着执拗。她别开眼，冷声道：“温总深夜造访，是要继续教训我不懂市场规律？”
“澄玥，” 温以桁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举起设计图的手微微发颤，“我重新画了。” 泛黄的纸页上，用彩铅勾勒出的舞台轮廓在水渍中若隐若现，中央巨大的旋转镜面被替换成半透明纱幕，“你说过，舞蹈是流动的诗，我想让舞台成为承载诗行的宣纸。”
林澄玥的睫毛猛地颤动。记忆突然闪回十五岁那年的深秋，她在舞蹈教室对着枯败的枫叶流泪，是温以桁默默捡起落叶，用铅笔在草稿纸上描绘出旋转的金红光影，说要为她的独舞设计最完美的舞台。此刻他眼底的恳切，竟与当年如出一辙。
“进来吧。” 她侧身让开，声音不自觉放软。温热的姜茶端上桌时，温以桁正蜷缩在沙发里，目光追随着茶几上散落的舞蹈剧照 —— 那是她这些年在世界各地演出的照片，每张背面都标注着日期和城市名。他指尖抚过其中一张，照片里的林澄玥在巴黎歌剧院的舞台上舒展腰肢，裙角扬起的弧度像振翅的蝶。
“其实那天，我在后台看到你哭了。” 温以桁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呓语，“你说艺术是灵魂的呐喊，可我却用市场的镣铐束缚了它。” 他想起那晚散场后，独自留在空荡荡剧场里的林澄玥，她蜷缩在聚光灯下的身影，让他的心揪成一团。
林澄玥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想起这些年独自漂泊的日子，在陌生城市的深夜里反复打磨舞蹈动作，在掌声雷动时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我以为你忘了，我们曾说要让艺术纯粹地生长。”
“怎么会忘？” 温以桁猛地抬头，眼中有星火在燃烧，“这些年温氏接的每个项目，我都在找平衡 —— 既守住商业底线，又不辜负艺术初心。可面对你，我太害怕失败，害怕给不了你最好的舞台。”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资料，“这是新方案的预算表，我说服董事会增加了特效研发投入，我们可以尝试用全息投影模拟自然光影。”
雨声渐歇，月光透过纱帘洒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林澄玥翻看着设计图，指尖抚过温以桁标注的修改说明，字里行间满是对舞蹈动作细节的考量。“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合作设计舞台，你非要在背景加一架古董钢琴。”
“因为你的《月光》独舞，需要真正的月光。” 温以桁笑了，笑容里藏着十年光阴的沉淀，“这次我准备了三百盏可调色温的顶灯，能模拟从新月到满月的所有光影变化。”
晨光微熹时，两人仍在讨论方案。林澄玥赤脚踩在地毯上，用身体语言比划着舞蹈动线；温以桁举着平板电脑，实时调整虚拟舞台的参数。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两人相视而笑的面庞上，那些横亘在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荆棘，在真诚的对话中悄然化作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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