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如潺潺流水般渐次散去,云楼宫再度回归了往昔的静谧。
仙侍们手捧合卺酒,恭敬地轻声道了句“安置”,便悄然退下。
二人缓缓褪去那沉重且繁琐的礼服,仅着素纱寝衣,相依相偎地并肩而坐,一同仰望那夜空中的明月。
云楼宫外,云雾袅袅,似轻纱曼舞;星河璀璨,如银练垂天。万千星子在流转间洒下霜色般的清辉,恍若天女散花。忽有一艘星槎划破天河水幕,那桨声咿呀,在寂静的夜空中清晰可闻。
哪吒轻轻握住敖丙的手,声音低沉而略带怅惘:“这般绝美景色,我曾独自看过无数遍,却最怕听闻这桨声。”
敖丙面露不解之色,轻声问道:“为何?”
“天汉浮槎,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虽有良木为槎,却难结人间良缘。”
言罢,他俯身轻吻敖丙的额头,语气中满是无奈:“这些年,我东征西伐,四处征战,内心始终难以平静,最怕的便是独处之时。”
敖丙心中一动,深情地抱住他,将头依偎在他怀里,柔声说道:“纵浮槎来,浮槎去,终有相逢之日。”
“嗯,你伴我身旁,我亦守你左右。”
敖丙出神地望向外面的云海,喃喃道:“这片云海之下便是东海,不知昭明是否已安然入睡。”
哪吒温柔地吻向他,轻声安慰:“父王已然回龙宫了,明日便会将她接来,你不必太过惦念。”
“夜深了,饮完这合卺酒,我们早些歇息吧。”
“好,上次在金光洞,都未能与你举杯对饮。”敖丙不禁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酒杯成双成对,其上的龙凤纹饰精美绝伦,颜色淡雅清新。拿在手中,仿若握住了夜空中的明月,又似掬起了寒夜中的星辰。
二人将酒杯斟满,手臂交缠,深情对饮。
酒一入喉,敖丙顿觉一股甜腥之气涌上心头,那酒水瞬间化作利刃,无情地刺穿喉咙与肚腹;又升腾起熊熊业火,肆意焚烧着肌肤与骨髓。
他在哪吒惊恐的目光中,口吐鲜血,身体摇摇欲坠。哪吒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住,几近发狂地喊道:“你怎么样!”
“酒水有毒。”
“不对,是酒杯,酒杯有毒!”
哪吒含泪,伸手抵住他的后背,急切地说道:“撑住,我用灵力帮你把毒逼出来!”
敖丙无力地摇了摇头:“这是散神散,无药可解,我的神识已然消散,你别白费力气了。”
他拉住哪吒的手,紧紧靠在他怀里,眼中满是依恋:“陪我说说话,你陪陪我。”
哪吒含泪跪下,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坚定地说:“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我这就去找师父!”
敖丙摇了摇头,吃力地说道:“你听,外边有动静。”
果不其然,云楼宫外早已火光冲天,隐约可闻兵戎相交之声。
哪吒怒目而视,以灵气输入敖丙体内,骂道:“无耻!”
敖丙一阵剧痛,骨骼与肌肉几乎消散殆尽:“他们忌惮混元珠,又怎会容我们长相厮守!”
哪吒只觉头疼欲裂,脸上的魔纹裂开,瞳孔转为乌黑,指甲暴涨,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杀!
带着敖丙杀出重围!
闻仲骑在白马上,手持指神鞭,指向哪吒,暴喝一声:“你已入魔,你非哪吒!当诛!”
敖丙咬紧牙关,忍痛握住哪吒的手,沉声说道:“静守灵台,守住道心!”
“父王和昭明还在等你!”
说罢,他自解灵力,身躯如星辰般点点消散,一颗蓝色灵珠自空中缓缓浮起,留恋地在哪吒唇边轻轻一吻,直奔哪吒双眉之间。两道本源之力相互碰撞,迸射出蓝红交缠的灵光,犹如盘古开天辟地之时,那震撼天地的一击,激荡起环状的能量波纹。玄黄二气如游龙般相互缠绕,魔性煞气与神性辉光相互熔炼交融,最终凝聚成一颗流转着阴阳鱼纹的混元宝珠。
哪吒缓缓抬头,双瞳已恢复了如水般的平静。
“不好,混元珠已经炼成!”
他缓缓伸出手,火尖枪自动落入手中,乾坤圈完全打开,混天绫无风自动飘舞,猎猎作响。闻仲大惊失色,急忙喊道:“不关我事,是华盖星君自解灵力,一心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