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么...真实的我是谁？"我虚弱地问。

"陈明，32岁，软件工程师，曾在科技公司工作。"郑博士平静地回答，"一个普通人，遭遇了非比寻常的心理危机。"

他告诉我，我的妄想源于工作压力和童年创伤，再加上某些药物的副作用。我创造了这个复杂的特工世界，在那里我是强大的，有控制力的，而不是现实中那个被生活压垮的普通人。

随着治疗的继续，我开始回忆起更多真实的片段：加班到深夜的办公室，争吵不休的会议，被上司否决的提案，深夜独自一人的公寓...

但我仍然无法全放弃我作为"猎人"的记忆。那些经历太过真实，太过鲜活。

一周后的小组治疗中，我遇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在我幻想中是"铃音"的女人。

现实中的她叫王小云，是公司的财务主管，曾经和我一起合作过几个项目。

"陈明，"她微笑着向我点头，"很高兴看到你好些了。"

她的声音和铃音一模一样，却又全不同。少了那份警惕和冷硬，多了职场女性的从容和温和。

"王...小云，"我试探着喊出她的名字，感到一种奇怪的不真实感。

"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合作的项目吗？"她问，"那个安全系统升级？"

我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

是的，有这样一个项目，我负责编写代码，她负责预算控制。

我们争论过经费问题，但从未在黑暗的仓库中并肩作战过...

随着治疗的深入，我渐渐接受了这个可能性：我所经历的猎人生涯，可能真的只是一场精神幻觉。

一个由压力、药物和创伤共同编织的虚幻世界。

但有时，深夜醒来，我仍然能感受到枪的重量，听到铃音最后的话语，看到"狼"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这些记忆如此真实，如此鲜活，如何能仅仅是幻觉？

一个月后，医院认为我的状况足够稳定，允许我参加户外活动。

在医院的花园里，我遇到了郑博士。

他站在樱花树下，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感觉如何？"他友善地问。

"好多了，"我回答，"但有时还是分不清哪些记忆是真实的。"

"这是康复过程的一部分，"他说，"重要的是你已经能够质疑自己的幻觉了。"

他看着远处的风景，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构建的现实中。只不过大多数人的构建与共识现实足够接近，不会造成冲突。"

我思考着他的话，突然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一个奇怪的纹身——七颗星星围成一个圆圈。

就像我记忆中组织的标志...

当我抬头看向郑博士时，他的表情变了。

不再是那个温和的医生，而是冷酷的"蛇"。

"记住，'鹰'，"他低声说，声音冰冷，"真相永远掌握在控制者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