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这支簪子。我特意为你挑的。」顾凌淡淡道。
他将那支素净的白玉簪放入我手心,目光如常,没什么温度。
「不喜欢。」我直言不讳,将簪子放回桌上,「我更喜欢彩色的,明艳一些的。」
顾凌脸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清净素雅,更适合做官家夫人。」
「可我不是江姑娘啊。」我笑着扬起下巴,直视他的眼睛,「顾大人,我是沈宁珏,不是江清婉。」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顾凌的手顿在半空,声音骤然冷了几分,「沈宁珏,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起身踱步至窗前,看着院中盛开的桃花,「我不是你的白月光,何必强求我做她的模样?」
「放肆!」顾凌一掌拍在桌上,茶盏震得跳起,「你我已是夫妻,休得胡言乱语!」
我转过身来,不卑不亢地望着他,「是啊,我们是夫妻。可你心里装的是谁,整个京城都知道。」
顾凌胸口起伏,眼中怒意翻涌,终于冷笑一声,「所以你觉得委屈了?想悔婚?」
「悔婚倒不至于。」我重新坐回椅中,与他对视,「只是既然我们都明白彼此的处境,何必再演恩爱夫妻的戏码?你寻你的白月光,我过我的锦绣生活,互不干扰,岂不皆大欢喜?」
顾凌沉默片刻,突然轻声笑了,「沈宁珏,你果然与我想的不同。」
他起身,临走前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竟带着审视评估的意味,「既如此,随你便吧。」
房门被重重关上,我这才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装得再强势,心底还是有些酸楚的。
谁会喜欢做替身呢?尤其是被全城人都知道的替身。
我与顾凌的婚事,说来也是一场闹剧。
一年前,我父亲沈大人因弹劾权贵,被人诬陷贪污,下狱问罪。一家人眼看就要家破人亡,是兵部侍郎顾凌伸出援手,以铁证洗清了父亲的冤屈。
父亲感恩戴德,执意要将我许配给顾凌为妻。而顾凌,这位京城赫赫有名的才俊,竟也同意了。
当时我还欢天喜地,以为自己要嫁给一个两情相悦的良人。
直到婚后第三天,我才从下人的闲言碎语中得知,顾凌心心念念的江家小姐江清婉已经病逝,而我与她容貌相似,尤其是那双杏眼和尖尖的下巴。
我这才明白,父亲所谓的「顾大人对你青眼有加」不过是自欺欺人,我不过是替代那个已逝的白月光罢了。
真是讽刺。
一场恩情换来的婚姻,我却成了活生生的替身。
婚后的生活如我所料,冷若冰霜。除了必要的场合,顾凌从不主动与我说话。而每次他看向我时,眼中总有一丝恍惚,仿佛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好在我沈宁珏从来不是软弱的性子,与其寄人篱下活得委屈,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白玉簪子不过是导火索。江清婉喜欢素雅,所以我也要喜欢?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