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大婚。
那种深入骨髓的屈辱感,远比我最初料想的更加强烈。
荣瑾,一袭大红吉服,玉冠高耸,竟生出几分潇洒清隽的气度。他扑面向我俯身行礼,宫女内侍皆默不作声,眼里满是怜悯与轻蔑混杂的复杂情绪。
「臣,荣瑾,拜见...陛下。」
他口称臣,眼中却带着近乎嘲讽的笑意,像极了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入夜,洞房花烛,荣瑾备了一桌酒宴,就我与他二人对饮。
「陛下...」他试着唤我尊号,舌尖微微打了个卷儿,「可曾想过,这大婚之夜,该如何相处?」
我放下酒杯,拂去荣瑾伸来的手,「相处?一个没了那话儿的阉人,有何话好说?」
荣瑾眼中的笑意蓦地凝固,胸膛微微起伏,似在极力压抑情绪。
「陛下误会了。」片刻,荣瑾又恢复平静,「杂家只想陪陛下,共度良宵。」
「哦?」我轻蔑一笑,「那你倒是说说,共度良宵...你打算如何伺候本宫?」
气氛骤然微妙。
荣瑾眼中精光乍现,缓缓靠近我,「杂家虽然...不全,但懂得许多取悦女子的法子。」
他毫无预兆地俯身,唇瓣几乎要贴上我的脖颈,炙热的呼吸喷涌在我肌肤上,恍若带着灼人的欲念。
我猛地推开他,抄起玉如意,直指他眉心,「大胆!你这阉人,竟敢亵渎君王!」
荣瑾被我推得一个趔趄,但很快站稳,他面上没有一丝怒意,反倒露出怜悯的神情。
「杂家只是想告诉陛下,」他拭去唇边酒渍,「这婚事,是杂家为陛下登极所设的一道保险。六部尚书再怎么野心勃勃,见陛下已与杂家结为伉俪,也不敢轻举妄动。」
「呵,说得冠冕堂皇。」我冷嗤一声,「你不过是想让本宫做你的傀儡罢了。」
「陛下聪慧。」荣瑾忽然话锋一转,「杂家确实有私心,却也有真心。陛下知道的,杂家一日不死,外人便不敢打您的主意。而杂家之所求,不过是...借陛下之势,为顾氏一族,讨回一个公道。」
这番话倒是在我预料之中。
荣瑾的野心,确实不止于对皇家的报复,更有着重振家族的深切渴望。
「你倒是诚实。」我不再紧绷,放下玉如意,「既如此,荣爱卿且说说,你对朝政有何见解?」
他愣了愣,继而展颜一笑,「陛下明鉴,杂家绝非对朝政全无建树之人。」
接下来,荣瑾侃侃而谈,从边防到财政,从吏治到民生,竟是胸有成竹,思虑缜密。
我听得心惊。
这哪是一个宫中太监能有的见识?分明是久经政事的肱骨之臣!
「爱卿所言极是。」我不动声色颔首,「只是这深更半夜,说这些政务,未免扫兴。」
「陛下言重了。」荣瑾俯身,「杂家只是想借这良辰美景,让陛下知晓...杂家才是您最好的辅政大臣。往后朝堂之上,陛下有所决断,不妨先...告知杂家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