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握住他的手。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亲近感，仿佛他经历的一切，某种程度上也是我的经历。
"你知道吗，"他突然说，"有时候我分不清，是我在看着屏幕，还是屏幕在看着我。"
那句话让我心头一震。
老李出院后，决定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临走前，他删除了所有社交媒体账号，把设备全部卖掉，像是要和过去彻底切割。
"可能以后会找个普通工作，过普通人的生活，"他说，"不再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送他上火车那天，我问他是否怀念大学时光。
"怀念，"他笑了笑，"但不是那个疯狂的自己。我怀念的是本可以有的那个大学生活——和朋友一起上课、吃饭、聊天，偶尔熬夜赶作业，为考试紧张......"
火车即将出发，我们匆匆道别。看着列车缓缓驶离站台，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也许老李这次真的能放下了，也许他终于明白，人生不是一场数据竞赛，而是一段与自己和解的旅程。
回家路上，我删掉了手机上几个总是让我焦虑的应用，关闭了所有不必要的通知。那晚，我睡得异常安稳，没有做任何梦。
三年后的今天，我坐在电脑前，回忆着这个故事。老李现在在老家的一所高中教书，教学生们如何正确使用互联网和社交媒体。他偶尔会在朋友圈分享一些生活照片——和学生们的合影，自家阳台上种的花，周末徒步的山路。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我们能更坚决地阻止他，结局会不会不同？但随即又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必经的旅程，有些教训，或许只能靠自己去体会。
而我自己呢？时常会发现手指不自觉地划向那些会带来短暂多巴胺刺激的应用，然后想起老李的故事，强迫自己放下手机。这种时候，我会恍惚觉得，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们都是这个时代的孩子，挣扎在虚拟与现实之间。
屏幕之光是那么迷人，又是那么危险。它照亮我们的脸，却可能吞噬我们的灵魂。
窗外，城市的灯光渐次亮起，像无数个小宇宙在黑夜中闪烁。我关上电脑，准备去阳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大概是新的消息通知。但这一次，我决定暂时忽略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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