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早要死在你床上。」
「这就是违逆天道的下场,『殿下』。」我指尖划过他眉骨,那里有一道极淡的疤。
「姜,雪,宁,」他抓住我的手腕,眼神沉郁,「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你是准备让这称谓跟着我一辈子吗?」
「一辈子太短,等殿下真的死在我床上,我就不叫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我拉得更近。
他明日就要迎娶当朝太傅之女。
临行前夜,特意来我这清冷的别苑,偷这最后一次情。
为什么这么说呢?
他,当朝太子,储君之位稳如泰山。我,罪臣之女,寄居于太子府,说是侍女,实则连下人都不如,不过是个被囚禁的玩物。我们此刻颠鸾倒凤的地方,是我被圈禁的别苑,一处荒废的院落,只有夜色能遮蔽一切。
这别苑本是太子府的杂物房,堆满了旧物。但最近几个月,他总喜欢在这里寻欢。
还是未来太子妃的未婚夫。
太子妃,出身名门,贤良淑德,是皇室眼中最美的儿媳。
我,出身罪臣之家,母亲是贱籍乐伎,父亲获罪被诛,我沦为孤女,被太子“好心”收养。
说起来我就犯恶心。
恶心他们,恶心我自己,顺带恶心在我身上的他。
「殿下,殿下……」我用牙齿轻咬着他肩膀紧实的肌肉。
他受了刺激,呼吸一滞,却也无暇顾及。
「你明日是不是就要娶沈清微了?」
「她是父皇赐婚的太子妃。」
「那我是谁?」
「你是姜雪宁。」他敷衍道。
「我问你我是谁。」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
仰头看着他。
「等会儿再说好不好?」他低声恳求。
我没有回答,只是翻身下床,任由月光倾泻在我身上,将我单薄的身影拉得极长。别苑的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透过破旧的窗棂灌进来,激得我一阵颤栗。他从身后抱住我,温热的胸膛贴上来,试图驱散那股寒意。
「雪宁,别闹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我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眸,如今被权力和欲望染上了浑浊。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御花园偶遇,他见我孤身一人,便送了我一块玉佩。那时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
可后来我才知道,那玉佩只是他随意施舍的怜悯,就像他现在对我做的一切。
我的母亲,是教坊司最负盛名的乐伎,艳绝京华。她与我的父亲,一个寒门出身的官员相爱。他们的爱情,在世人眼中是禁忌,是耻辱。父亲为了母亲,放弃了前程,甚至不惜与家族决裂。然而,他们的结局却是悲惨的。父亲因言获罪,被抄家灭族,母亲也在狱中病逝。我,这个不被承认的女儿,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我被送进太子府,说是受太子庇护,实则成了他手中的玩物。他享受着掌控我命运的快感,而我,只能在屈辱中苟延残喘。
「闹?殿下觉得我是在闹吗?」我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别苑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