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十余日,我们终于抵达银矿所在的山城。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地势险要,却也物产丰富。
矿上的管事叫赵福,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王大人派来的是位姑娘?"
"在下郦雪,受王大人委托前来理顺矿上账目。"我不卑不亢地说。
赵福眼中闪过一丝轻视:"姑娘家懂什么账目?恐怕是走错了地方吧?"
"赵管事若是不信,大可写信回京城询问王大人。"我不动声色地说,"只是耽搁的这些日子,损失的银两,不知王大人会向谁讨要。"
赵福脸色一变,随即赔笑:"郦姑娘别误会,老赵我就是好奇罢了。姑娘既是王大人派来的,自然有过人之处。来人,带郦姑娘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再详谈。"
安顿下来后,绿柳警惕地说:"姑娘,那赵管事看起来不像好人。"
"自然不是好人。"我冷笑一声,"一个管事能穿得比京城富商还阔气,手上的扳指怕是能买下半座山了。他贪墨矿上的银子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要求查看矿上所有的账册和矿工名册。赵福推脱再三,见我态度坚决,才不情愿地交出了几本破旧账册。
"就这些?"我翻了翻,冷笑道,"赵管事,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样的账册,连京城最小的绸缎铺都不如。"
赵福讪笑道:"姑娘见谅,咱们矿上的账房先生不太会记账,就这么糊弄着过来了。"
"那好,从今日起,我要亲自核查矿上的一切收支。每一批银矿的产量、每一个矿工的工钱、每一笔支出,都要经我手。"
赵福脸色大变:"这...这不合规矩啊!"
"哪条规矩?"我冷冷地问,"是王家定下的规矩,还是赵管事你自己定下的规矩?"
赵福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地退下。
接下来的日子,我全力投入工作。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去矿洞口盯着银矿的产出,然后记录运送、冶炼的全过程,直到银锭入库,才算一天工作结束。
短短半月,我便发现了问题所在。矿上的产量远比账面上记录的要高出三成,而支出却被虚报了近一半。
一天晚上,我正在整理白天所记的账目,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我警觉地站起身,吹灭了油灯。
"谁?"我低声问道。
"是我。"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来人——是矿上一个叫小六的杂役,平日里负责打扫矿洞。
"姑娘,我有话要跟您说。"小六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赵管事他...他要害您!"
"怎么回事?"
"赵管事怕姑娘查出他贪墨的事,已经派人去山下埋伏了。明日姑娘若是照常下山检查冶炼,必有危险!"
我不动声色地问:"你为何要告诉我?"
小六咬了咬牙:"赵管事为了私囊,克扣我们的口粮和工钱。我娘子病了,求他通融些银两看病,他不但不应,还把我打了一顿。姑娘来了这么多天,虽然严厉,却是个明理人,我...我不忍心看您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