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檀,生来便是被嫌弃的那个。
我娘是罪臣之女,被充入教坊司,却因一张脸被当时的定国公看上,带回府做了妾。她生下我,没熬过一个冬天就去了。
在定国公府,我活得像个影子。嫡母厌恶我,姐妹欺凌我,就连府里的下人也敢给我脸色看。我的存在,仿佛是提醒着定国公那段不光彩的过去。
我以为我会这样默默无闻地长大,然后随便嫁给一个不入流的商户,或者干脆在府里蹉跎一生。
谁曾想,十六岁那年,一道圣旨打破了我平静又死寂的生活。
当今圣上病重,太子年幼,朝中权臣虎视眈眈。太后为保江山稳固,力排众议,下旨为太子选妃。
而我,那个定国公府最不受宠的庶女,竟然在名单之列。
我至今也不知道是为何。也许是我的名字凑巧入了太后的眼,也许是定国公想借此摆脱我这个“污点”,也许……根本就没有理由。
我带着定国公府上下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被送进了皇宫。
我本以为,入了宫,就是踏入了龙潭虎穴,等待我的会是无休止的争斗和算计。
可实际情况,跟我预想的全不一样。
太子宫里,冷冷清清,除了几个年迈的宫人,连个像样的妃嫔都没有。
没错,我被封为太子良娣,是太子后院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
太子,名唤萧衍,年仅十岁。
他生得极美,眉眼间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像是枝头还没来得及绽放便已凋零的花朵。
他不太爱说话,总是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我初见他时,他正对着窗外的一只飞鸟出神。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一丝孩童应有的好奇或喜悦。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
他的生活单调得可怕。每日除了请安、读书、练字,就没有别的了。没有玩伴,没有嬉闹,就像一个被精心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而我,这个突然闯入他世界里的良娣,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改变。
我被安排住在太子寝宫旁边的偏殿,日子过得比在定国公府还要清闲。除了每日早晚去向太子请安,我几乎见不到他。
宫人们对我这个“空降”的良娣也爱答不理的,她们早已习惯了太子宫里的冷清,对我这个外来者充满了戒备和观望。
我倒乐得自在。比起定国公府的勾心斗角,这里的冷漠对我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我每日除了看书、练字,就是在偏殿的小院子里侍弄花草。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直到有一天,我听见太子寝宫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推开门,就看见太子蜷缩在床榻上,小小的身子因为剧烈的咳嗽而颤抖。一个上了年纪的宫人正手忙脚乱地给他顺背。
太子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发紫,呼吸也异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