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弓箭

陈塘关帅府内，哪吒趴在床榻上，后背的鞭痕渗着血珠，将乾坤圈都染得通红。殷夫人捏着神农部落的金疮药，指尖发颤：「你爹向来铁血治军，却不知这箭头......」话未说完，木吒已撩开帐幔，袖中滚落半块轩辕箭的碎片——那箭杆刻着「轩辕氏」三字，分明是帅府兵器库里镇库的上古神箭。

「三弟，你当真不知这箭的来历？」金吒按住腰间佩剑，目光扫过哪吒枕边的混天绫，那绫罗此刻蔫巴巴地蜷成一团，竟似有灵智般替主人委屈。哪吒扭头咬住床头的雕花，含混道：「箭在墙上挂着，弓在架上闲着，我只是......」忽然瞥见母亲眼角的皱纹，声音渐低，「想试试能不能射中云端的仙鹤。」

木吒替他拂去头发里的草屑，触到后颈尚未消退的胎记——形似火焰的赤斑，正是灵珠子转世的印记。「石矶娘娘的童子......」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听说浑身焦黑，像被天雷劈过。」哪吒忽然翻身坐起，乾坤圈「当啷」落地：「我见那箭射出时带着火光！难道是......」

帐外突然传来甲胄轻响，李靖的咳嗽声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飞走。殷夫人忙将药碗藏在袖中，金吒顺手扯过被子盖住哪吒的鞭伤。帅府之主掀帘而入，腰间轩辕剑未佩，手里却攥着半卷《军法要略》，书页在指缝间簌簌发抖。

「今日之事，」李靖盯着案头折断的箭杆，「你可知错？」

哪吒梗着脖子不说话，混天绫却悄悄缠上父亲的靴尖。殷夫人见状轻咳：「将军，哪吒毕竟年幼......」

「年幼？」李靖突然提高声音，却在看见儿子后颈胎记时骤然哑声，「当年灵珠子降世，太乙真人说......」

「父亲！」木吒突然跪下，「三弟射出的箭自带神火，分明是轩辕箭认主！若不是这箭，那石矶的童子......」

李靖猛然转身，窗外暮色正浓，远处隐约传来东海的浪声。他从怀中掏出块烤饼，掰碎了放在哪吒枕边——正是今早殷夫人塞给他的干粮。「明日随我去女娲宫请罪，」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上你娘酿的百花蜜，石矶娘娘......曾与你母亲有旧。」

夜深人静时，哪吒摸着枕边的饼渣忽然轻笑，混天绫卷着金疮药瓶晃到他面前，瓶身上「神农氏」的刻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木吒从柜子里翻出件旧肚兜，上面绣着的火焰纹与哪吒胎记分毫不差：「这是你出生时穿的，母亲缝了整宿。」金吒则将轩辕箭碎片熔成小剑，剑柄刻上「慎之」二字。

帅府外，李靖独自站在兵器架前，指尖抚过轩辕弓上的裂纹——那是今早哪吒拉弓时震出的。远处女娲宫方向飘来几缕青烟，他忽然想起殷夫人曾说，石矶娘娘座下童子原是昆仑山的火精，与哪吒的灵珠子真火本是同源。「或许......」他望着天上明月，「这因果，从灵珠子坠世时便已种下。」

次日清晨，哪吒腰间多了个锦囊，里面装着殷夫人的蜜饯、木吒的小剑，还有金吒偷偷塞的跌打药。李靖看着儿子蹦跳着出门，袖中掉出半片混天绫——不知何时被哪吒系上了金疮药的丝带。帅府的兵器架上，轩辕弓旁多了支新箭，箭杆刻着歪歪扭扭的「哪吒」二字，箭尾缀着三根松鼠毛——正是前日在松树林里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