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部落后期,姜水之畔有个农夫名唤阿芒,冬至那日扛着木犁回家,见路边枯草里蜷着条花斑蛇,蛇身冻得比他手中的犁柄还硬。「罪过罪过,」阿芒叹了口气,解开粗麻袄裹住蛇,用怀里的体温焐了半个时辰,蛇信子终于轻轻舔了舔他的手腕。
妻子在灶前煮着粟米粥,见他怀里鼓囊囊的,笑骂:「莫不是又捡了什么破铜烂铁?」话音未落,花斑蛇突然昂起头,毒牙擦过阿芒咽喉,在他脖颈划出道血痕——原来这蛇是蚩尤部落残留的「蚀骨灵蛇」,被共工的寒气冻僵前正准备去毒杀神农后裔。
阿芒踉跄着撞翻陶瓮,蛇却被热粥香气吸引,盘上灶台吞了口粥,忽然甩尾打翻火塘,火星溅到它鳞片上竟冒出青烟。「它怕火!」妻子抓起燃烧的柴棍挥向灵蛇,那孽畜嘶嘶怪叫着窜出门,却被阿芒用犁柄拦住去路:「莫伤它......好歹救过它一回......」
灵蛇吐着信子盯住阿芒渗血的伤口,眼中凶光渐消——它尝过百种毒血,却从未见过带着神农草药香的凡人之血。忽然,它昂首对着天际发出长鸣,竟将藏在阿芒伤口里的「蚩尤怨咒」吸了出来,化作黑雾消散在雪夜中。原来这灵蛇曾被神农以仙草救过性命,此刻虽被魔煞侵蚀,却仍存一丝善念。
阿芒望着灵蛇远去的方向,摸了摸脖子上结痂的伤口,对妻子笑道:「都说蛇咬吕洞宾,这蛇倒像是来渡咱们的。」次年开春,他家田垄间忽然多出许多蜿蜒的小土沟,引水灌溉分外顺畅——竟是灵蛇冬眠前用身体犁出的水道。秋收时,阿芒特意留了些粟米在田头,不久后便见蛇群驮着野果前来「交换」,领头的花斑蛇头顶,还顶着颗从不周山偷来的「忘忧草」。
此事传至轩辕部落,黄帝叹道:「毒蛇尚知善恶,何况人乎?」遂命人在部落外立「诫蛇碑」,刻下「遇蛇先观其目,目赤者防,目清者援」。而阿芒家的灶台从此多了个泥蛇雕像,每当暴雨冲垮田埂,雕像便会化作灵蛇虚影,绕着田垄吐出「固土涎」。后来人族学会驯蛇取毒制药,第一个药方便是阿芒用自己被咬伤的经历写成的《蛇口救急篇》。
伏羲将此事记入《民本训》时,在篇末批注:「寒蛇噬人,因僵而懵;人救寒蛇,因仁而明。天地间最毒者非草木蛇虫,乃忘恩负义之心;最暖者非炉中火、袄中棉,乃绝境中不熄的善念。」而那只灵蛇,后来成了神农部落「药神图腾」的原型,每当人族孩童害怕喝药时,大人们便会指着药罐上的蛇纹笑说:「这可是会报恩的灵蛇变的,喝了它送来的药,病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