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填海

上古时期，炎帝之女女娃在姜水之畔长大，常跟着父亲尝百草、辨药香，生得一双能看透草木精魂的眼睛。一日她随炎帝至东海边，见海浪托起七彩贝壳，以为是海神的请柬，趁众人不备偷偷爬上渔船。船行至深海时，骤起黑浪，浪中竟潜伏着衔尾巨鲸——正是被共工教唆作乱的「覆舟鲸」，其背鳍如铁刀，尾鳍似山峰，喷出水柱能掀翻十丈高的战船。

女娃攥紧腰间的药囊（里装着神农送的「定风草」），刚要撒向海面，却见巨鲸张开的口中竟困着无数人鱼骸骨，喉间还卡着半艘沉船。「原来你吞吃渔民！」她怒喝着将药草掷向鲸眼，定风草化作绿光缠住巨鲸触须，却反被其尾巴扫入漩涡。临终前，女娃望着岸上炎帝焦急的身影，伸手想抓住父亲飘来的赭石冠，却被巨浪卷入深海，唯有药囊中的种子随波逐流，长成后来海边的「望夫草」。

女娃的精魂不愿投胎，化作白喙赤足的神鸟，头顶还沾着深海的蓝鳞，振翅时发出「精卫、精卫」的啼鸣，似在呼喊自己的本名。她衔来西山的柘木枝砸向巨鲸，却见那孽畜甩尾又吞了艘商船。「你吞人填腹，我便填海埋你！」精卫啼血振翅，每日往返于西山与东海之间，爪子抓着石子，口中衔着枯木，哪怕嘴喙磨出血、爪子裂出缝也不停歇。某次衔石时，她竟撞见覆舟鲸正在啃食混沌魔猿残留的鳞片，魔气入体后愈发狰狞，尾鳍扫过之处，海水都化作毒雾。

女娲路过东海时，见海面浮着层层死鱼，心疼地招来朱雀用神火净化毒雾。精卫趁机落在女娲肩头，以喙轻叩她袖中残留的魔猿鳞片——原来覆舟鲸吞了鳞片后，竟能免疫神火。女娲恍然大悟，将鳞片掰成两半，一半给精卫嵌在喙尖，化作能破魔的「混沌晶」；一半掷入深海，引动当年玄武埋下的定海神针，将巨鲸钉在海底礁石上。精卫啄着巨鲸眼珠大骂：「吞我肉身，我便毁你灵识！」直啄得那孽畜化作血水，只剩背鳍化作后来的钓鱼岛礁石。

东海平静后，精卫仍每日填海，不过不再针对巨鲸，而是要将深海沟壑填平，让渔民少遇风浪。有人笑她痴傻，她便落在那人船头，将石子投进其盛酒的葫芦：「你可知当年女娃沉入海底时，手里攥着的不是珠宝，而是救父的药草？这海填的不是水，是人间不能沉的冤屈。」后来，精卫衔来的柘木在海边长成森林，根系盘结如网，竟拦住了九婴泛滥的洪水；它扔下的石子聚成星罗棋布的岛屿，岛上长出的「避浪草」，成了渔民船头必备的护身符。

伏羲在《山海经》中为精卫作注：「至柔者为水，至刚者为石，以石填水，非抗天命，乃护人心。」每当暴雨欲来，精卫便会在浪尖啼叫，那声音混着当年女娃的哭腔与魔猿的怒吼，竟比天雷更能震慑邪祟。而海边的老渔民都知道，若看见白鸟衔着五彩石子飞过，定要撒把米粮致谢——那石子里，或许还藏着混沌魔猿鳞片的微光，与女娃药囊里未及播撒的春芽。